暮光落下,月光升起,迎来彻夜的狂欢。
夜雪阁的主厅内焕然一新。
因为打斗留下的残骸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萧娘等几个婢女、之前在阁内放肆的侍卫们被捆了手脚丢在厅堂的角落里,空气里点燃起檀木熏香,馥雅的香气冲淡了血腥。
厅堂的正厅中央摆放着一方精美至极的红檀木金丝镂花躺椅,暗红色的椅身上垫着厚厚的、熏过香的白狐皮。苏阮就悠然的卧在躺椅之上,洁白纤细的手中捧着碧螺春,墨色长发娓娓洒落在白色的狐皮上,仿若一朵浓重的乌云遮盖住了洁白的雪花,绽放着动人心魄的绝美。
“来了。”立离苏阮最近位置的绾绾耳朵一动,叮咛,“姑娘小心。”
话刚落音,门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二太太温和的嗓音响起:“阿阮——”
檀木香气宁心静气,苏阮半阖着眼,迷迷糊糊都快睡了。
来的可真快啊,连打盹的机会都没有了。苏阮略微撑开眼帘,懒懒散散的伸个懒腰,拢起耳鬓散落的几许发丝,媚眼如丝,红唇微启:“春桃,开门。”
今晚,就要好好和二房把所有的账本都清一清!
阁门打开,二太太、苏雪及几个婢女径直走入大厅,看见还卧在躺椅上的苏阮,二太太皱了皱眉:“阿阮,你的礼数都学到哪儿去了?”
春桃解释道:“我家姑娘身体抱恙,不便起身,还望二太太体谅。”
二太太在府上是绝对威望,还从没有谁敢躺在床上跟她说话,哪怕听到解释也很不悦,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苏阮,想判断关于“卧病”的真假。
苏阮的皮肤一直都是近乎通透的雪白,她卧在白狐皮上,裸露出来的肌肤好似与皮毛融成,看起来像是要化了一般,倒当真很是虚弱。
但是,二太太绝对是不信的:“我一路上打听清楚了,夜雪阁里发生斗殴,好似还是阿阮你亲自动手?既然有力气打人,现在又怎么会病怏怏的躺着?”
苏阮迎上她探寻的目光,心道:别怀疑了,我就是故意怠慢你。嘴角微微一扬,轻声道:“阿阮本在闺房内休息,是因为楼下出事才下来。这事和岳春阁有关,我猜想二姨娘一定会大驾光临,才特地在此等候,并非刻意装病怠慢,还望姨娘见谅。”
苏阮一贯面色苍白,声音虚弱,呼吸也甚是微弱,要装起柔弱来,怕没人能比得过她,只不过她很少用装可怜这一招罢了。
二太太再多纠结这个问题只显刻薄:“罢了。到底怎么回事?萧娘何在?”
“萧娘……”苏阮的手指往角落里指了指,“在那边。”
萧娘被捆了手脚,晒在屋中一角。精美的发髻歪歪扭扭的散开,头发像是一团杂乱的草堆在脑袋上,满脸还是苏阮之前用脚踩留下的印记,灰灰白白的很是滑稽。她的眼睛红肿着,一边脸颊也高高肿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显然是被虐待了。
她旁边的婢女们,也都是涕泪横流,衣衫不整;最夸张的是那几个侍卫,都被残忍的捆成了粽子的形状,不断发出微弱的呻吟。
二太太瞠目结舌,听闻夜雪阁打起来的消息,她当然以为是她的人打了苏阮——夜雪阁就那么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有什么战斗力?她不紧不慢的走到这里,原本打算走走过场把自己的人接走!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她突然声音就厉害起来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发怒:“怎么回事?!你把他们捆起来做什么?阿阮,你怎能滥用私刑?”
且不论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娘是夜雪阁的大丫鬟,打萧娘,不就等于打她的脸!
苏阮是在挑战主母的权威吗?!二太太凶悍的瞪着她。
苏阮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她生气。委屈的瘪起小嘴,道:“二姨娘,冤枉啊。黄昏之时,我正在闺中用晚膳,这几个人未经许可擅自就闯入我的房间,我出于自卫,才对她们动手,双方起了冲突,才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模样。您也知道我今年要订婚,是平郡王府的亲事呢!我既然要出嫁,名声何其重要?这几个男男女女随随便便闯进我的闺房,若是传出去让平郡王府的人知道,连婚事也要受影响了。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这件事真要追究原因,也得先追究他们。”
她把擅闯的罪名给二太太的人安上了。
二太太虽然并没有目睹具体过程,但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这件事情发生在你的阁楼里,黑的白的还不都是你张嘴一句话,没人能判断真假,具体如何,还要调查过后才知道。但是,家规有令,不得私下处罚下人,你如此藐视家规已经是钉钉板板上的事情,竟还不认错吗?”
还敢拿家规拿捏她!家规没规定小妾能抢占嫡女的嫁妆吧?苏阮暗自觉得好笑,针锋相对的回话道:“国法有规定,擅闯民居,处以重罚;男子擅闯未出阁女子的闺房,可判极刑!将他们扭送官府就是死罪,二姨娘,擅闯我闺房的婢女和侍卫都是你手下的人,你尚且没有给我一个交代,就想着要以家规惩罚我,未免过分了些吧?”
苏阮的声音并不强硬,声音也不大,却好似一把柔软的刀刃,三言两语把二太太堵的哑口无言。
二太太被她赌的接不上话,恼羞成怒:“阿阮,你——”
“娘!”苏雪拉住二太太的袖摆,止住了她的话语。
在这对母女之间,历来是苏雪唱主导,二太太做陪衬。
二太太偃旗息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