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却昭然拿出一粒药丸:“苏姑娘,你今晚的表现让我老头子非常欣赏,但信任是双向的。你若诚心帮我们,就服下这颗药丸。到事情解决,我会给你解药,还有丰厚的报酬。”
苏阮的眼睛扑闪了一下,莹白的长指探出,拿起药:“什么药效?”
“吞服下去之后人体不会有任何变化,把脉也无法查出,直到七日后毒发,半个时辰内暴毙,到时候想解毒也就来不及了,哪怕圣君妙手回春,也无能为力。”太傅看着苏阮。
难怪之前从太子东宫出来的时候,太傅一个人在房间里捣鼓了半天,原来是在挑给她吃的毒药。
七日,就是宫宴之后。也就是说,若事情失败,她就得死?
苏阮沉默片刻,抬手将药丸送入嘴中,咽下。
太傅的嘴角浮起一抹诡异而阴沉的笑容。
“呵……来,恭送苏姑娘回水韵殿。苏姑娘,我们这边还有事,暂且先告别了。”太傅道。
大殿门前,清然修长的身影背对着殿门、沐浴着月光孑然而立。
苏阮以手势让宫女和侍卫都停步,蹑手蹑足的猫着腰窜到百里溯背后。
想拍他的肩膀吓一吓他,熟料他突然转了身,反是趁机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苏阮被抱愣了神,闻着他身上清雅的海棠花香气,一时忘了拒绝。
百里溯只轻轻一抱,很快松开她,低声道:“还以为你不会回来。”
在群臣面前如何保持仪态、威仪万分,在她面前,瞬间变回“辩机”的模样。
“我从不骗人。”苏阮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有些惶然的脸蛋,一笑,“忙完,才想起我?”
她知道他今天晚上见了多少人,这个时辰点,都月满西楼了。
恐怕是群臣刚刚才走,他才得空出来。
“一直记着你,等不及才出来寻你。”百里溯坦诚的诉说着这小小分别勾起的思念。
苏阮抿唇一笑,被人惦记的感觉还挺不错!
她笑的美丽,百里溯碰都不敢碰她半点,生怕打搅了她如花的笑容,轻声:“阿阮……”
不知从何时起,称呼已经悄无声息的变换了。
苏阮:“嗯?”
百里溯迟疑了片刻:“皇城司那边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你现在可以回家。”
“现在?”苏阮没料到他会让她走,撇嘴,“这么着急赶我走?”
百里溯的眼里浮起无限的期许,又深深的隐藏下去:“你还是回去更好。”
就算是傻子也听得出他说这句话有多勉强。苏阮上前一步离他近了些,微笑:“我想在这里多呆几日。还是第一次来皇宫,这儿这么大,够我玩好几天了。好歹你现在也是这皇宫的主人,怎么,留我住几日都不行?”
百里溯心中一动,忽然又张开双臂抱住她:“……阿阮。”
愚钝如她,亦能感受他声音里炽热的爱意。
她没来由的心虚,什么也不说。
“留下来吧……到你觉得想走的时候。”他呢喃。
但愿,你能永远在我身边,虽然,明知道是奢望。
苏阮嗯了一声。
他抬手轻轻摩挲着她的长发,忽然:“你的发簪呢?”
苏阮垂了眼帘:“掉了。不知道在哪儿掉的,算了,再买一支吧。”
“你不是很珍爱那枚发簪?”他见过她用手帕很仔细的擦拭那枚发簪的模样,那个神情,俨然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不贵重却又珍贵的东西,定然具有特殊的意义,“我让人去找。”
“不用了。”苏阮拦住他,“物归原主了。”
百里溯看见了她眼底的难过:“还给你哥哥了?”
苏阮不想多提:“我们回去吧。”
“好。”百里溯走了几步,“可以牵你么,阿阮……”
苏阮迟疑,然后缓缓伸出纤细的手,放入他宽大的掌心。
却同时感觉到一滴冰冷的水珠嘀嗒坠入掌中,苏阮扬起脸来看着夜空:“下雨了……”
……
“讨厌,讨厌,讨厌,我讨厌穿僧袍,讨厌吃斋菜,讨厌臭尼姑,讨厌住在庵堂里!为什么哥哥姐姐都住在家里,只有我要住在那个破地方,那里好多人欺负我,我要回家……”
年幼的阿阮还不到父亲的腰那么高,那么小小的一撮,哭花了精致的小脸,站在父亲面前。
“不可以。”苏良断然拒绝,“明天,就将她送回庵堂!”
“不要,父亲,呜呜呜……”苏阮抓着父亲的衣摆哭个不停,撕心裂肺。
躲在树后面看着的墨宸默然转身,小跑着回了家,一路闯进父亲的庭院:“父亲!”
苏温正在庭院里躺在软榻上看书,看见墨宸回来,没什么反应。
昨日才挨了一顿打……墨宸摸了摸手背上紫红色的伤口,强压下心底的恐惧,怯生生走到父亲身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到:“父亲,阿阮她……她现在也长大了,住在庵堂里不太合适……”他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您能不能去向叔父说说情,叔父一向很听您的话……”
苏温埋头看着那本厚厚的书,一页一页的翻过去,好似永远翻不到尽头。
墨宸就这样跪着,从天亮跪到天黑,书页上的字迹再也看不清楚,父亲总算合上书本。
“父亲!”他强撑着爬起身,一瘸一拐的跟上父亲的脚步,哀求,“阿阮她明日就会被送走了,求您……”
“啪!”
重重的一个耳光毫无征兆的甩了下来。
劈头盖脸的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