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黛玉闻听小丫鬟回报说有故人求见,便以为是找到了颜岚,因此不由地又惊又喜。忙带了紫鹃雪雁匆匆出来,因问故人在何处,小丫头说已经和琏二爷到码头上了,只怕这会儿已经登船了。
黛玉一愣,颜岚怎么可能和贾琏在一起呢?不是应该由林端伯伯派人送来的吗?应该先通知自己才对啊,一边想着,一边便来到了甲板上,却见贾琏正陪着一个身穿石青色外袍,腰圆背厚、面阔口方、剑眉星眼的中年人说笑,满腔的热情便已经消了八分,因此淡淡叫道:“琏二哥!”
贾琏回头看黛玉一身浅紫绣梅花的衣裙,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不觉微微闪神,旋即笑道:“林妹妹,你看这位先生可还认识?”黛玉慢闪秋波,微微抬起头来,心下却不由暗暗思忖:此人定是贾雨村了,否则贾琏也不会容一个外人来见自己的。因此也微微笑道:“如何不认得,那可不就是贾先生吗?想不到一别经年,先生倒是加官进爵了呢!”
贾雨村看黛玉并不以师徒之分上来见礼,反而面上微有嘲讽之意,因此心中不悦,但一则他是仗着贾王两家之力,才得以补了京缺;二来他曾经教导黛玉一年,知她素性冷清喜洁,不欲见外人也是有的,因此面上也并不表露,只对天拱手道:“这也多亏了圣上重用,王公政公提携举荐,贾某才有今日。只不想竟在途中遇见琏二爷,因听他说起携了姑娘入都,我与他亦是同宗,与姑娘又有师徒之谊,便约了一起赶路,也好解些途中寂寞。”
原来那贾雨村此次进京陛见,亦是得王子腾贾政累上保本,圣上才批复了。途中贾雨村又听得贾家大姑娘进了贤德妃之位,自是快马加鞭,想要入都去道贺的。不承望在平阳州遇上贾琏,自是百般讨好巴结,相约了一起赶路。因雨村也带了家眷及累积财物,因此倒也雇了几艘船只,此时与黛玉见过,黛玉却淡淡的并不甚亲热,他也不往心里去,只回去和他家眷说了,上了贾琏的大船,饮酒取乐。
贾琏早得知了黛玉带了一名男子上船的事情,但因听得是黛玉的义父,却也并不深究,只吩咐了下人听黛玉的意思,好生照看着。立时,便吩咐船只起锚赶路。
沈天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便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微微地晃动着,因掀开帘子往外一看,竟是茫茫的水面,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到了船上,看房间里的摆设布置精致清雅,便知道不是等闲人家,且说小丫鬟看他醒了,早有人去告诉了黛玉,黛玉便出来查看。沈天行昏迷之前是见过黛玉主仆的,此刻还有印象,一看黛玉从外面进来,立刻就想起身下床,黛玉忙止住他道:“义父躺了一天一夜了,连口米粥都没喝的,这会儿身上哪里有力气,快躺着吧!”一时又命小丫头去端了药来,又让把自己素习喝的燕窝粥也端上来。
沈天行微微有些发愣,不明白黛玉为何竟叫自己义父,因叫:“姑娘……”紫鹃忙止住他,把丫头婆子都打发了出去,这才道:“沈大侠,昨日你在车上晕倒,我家姑娘好心要救你,但是又怕毁了清誉,还是王嬷嬷的主意,只说你是我们姑娘的义父,如今你再如此称呼,岂不是让那些下人生疑吗?”沈天行这才恍然大悟,因看了黛玉一眼笑道:“我沈天行浪迹天涯若许年,倒果然有福分,能认得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倒也不枉了这一生了。不过我是个粗人,只怕委屈了姑娘。”
雪雁笑道:“不过是一时的借口,哪里就真是干女儿了。等你身体恢复了,你一走还有人追究不成。”
沈天行一愣,旋即苦笑道:“也是,我一个江湖之人,又哪里能得侯门千金做女儿呢!”黛玉看他黯然的神色,不由地有些心软,便对雪雁使了眼色,柔声安慰道:“当时确实是为了堵那些小人的嘴,沈大侠昏迷中,又不得征求你的意见,若沈大侠不嫌弃我身处候门,弱不禁风,不能随着行走天涯,黛玉倒也想有位父亲疼爱挂念的。如今说来,我也不过是一个失去爹娘、无依无靠的孤儿罢了,又有几人能是真心的呢!”因说到痛处,想起林如海的死和颜岚的失踪,便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紫鹃一手轻轻揽了黛玉,道:“姑娘快别哭了,沈大侠看着心里也不好过。”沈天行这会儿也忙忙地下了床来,道:“丫头别哭,谁敢欺负我沈天行的女儿,看我怎么教训他!”一句话说得豪气干云,黛玉也拭了泪重新上来给沈天行见礼。
许是平阳州那位大夫的药真的见了效果,也可能是沈天行本身内功深厚,他的身体总归是一天天好起来了,武功也在逐步的恢复中。却说这一日遥遥地已经能够看到京城的风光景物了,那沈天行便来辞别黛玉。
这段日子以来,黛玉与沈天行之间的感情与日俱增,几乎真的把他当做了父亲,这会儿忽然听到他要离开,黛玉自是万分不舍,可心内也知道他是自由自在惯的人,并受不得拘束的,况她此去贾府也不过是寄人篱下,虽则贾琏带了她林家数十万银钱,却并不叫她知晓,难免的会有人说三道四,又哪里还能带什么义父一起去的不成。因此只得含泪和沈天行别了,一时还要将地图并玉环交还与他。
那沈天行却道:“这玉环乃是司马前辈交付于我的,如今我孑然一身,你既做了我的女儿,自是给你带着。况我这一去,是要找寻那司马公子下落,素习听说他身子不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