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镜言踏进树林深处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面对危险的准备。/p
她几乎没有走任何弯路,就直接奔着顾容与的马蹄留下的痕迹而去。/p
每个人的马蹄铁都是不一样的,梵镜言尤其擅长追踪,从众多杂乱的马蹄印里,找到属于顾容与那匹马的,轻而易举。/p
林子很大,她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其他人。/p
但是暗中埋伏,一直在注意梵镜言身影的人,见到她之后,在向同伴传递消息的同时,心里也不禁嘀咕了起来,她到底是怎么确定顾容与行进路线的?/p
梵镜言自然不会为他解惑,她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勒马停住。/p
树林草木茂密,阳光并不可能直接照在树林里,只有零星的几率才能透过茂密的树林投射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剪影。/p
树林的深处有风声,马蹄声,呼啸声和笑声,那是人们发现猎物,并且成功捕杀之后胜利的欢呼。/p
然而这些声音距离梵镜言十分遥远,隔着茂密的树荫,听的并不是很清楚,此处像是完全和那片热闹分割开来,形成了另外一个寂静的世界。/p
若不是偶尔还有风吹过树叶,形成的沙沙声,梵镜言几乎都要错觉的认为,她所在的世界已经静止了。/p
她停留在原地,慢慢的抚了两把马背上的鬃毛,安抚身下马儿暴躁的情绪。/p
随后梵镜言解下背在身后的长弓,放在手里摩挲了两遍,抬起头,看着虚空之中的某一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扬声道:“殿下特意请我到树林深处一聚,怎么我人来了,殿下反而藏头露尾,不敢出来与我相见呢?”/p
树林之中没有声音,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梵镜言的错觉,是对她判断失误的嘲笑。/p
梵镜言冷笑一声,弯弓搭箭,对准她刚才一直看着的某一点,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威胁。/p
“刀剑无眼,民女拿出了最大的诚意,若殿下执意不肯相见,民女只好想办法,请殿下出来了。”/p
就算没见识过梵镜言铁箭的威力,但是能拉得动玄铁弓的人也不容小觑,盛云瑱最珍惜自己这条命,自然不敢赌。/p
他走出隐藏的地方,在一处山坡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梵镜言,目光阴森,没有感情的说:“梵姑娘的胆气,总是那么让孤佩服!”/p
梵镜言并没有放下弓箭,仿佛自己现在指着的并不是一国皇储。/p
她面色轻松,还有心情跟盛云瑱谈笑,“殿下谬赞了,殿下的执着也让民女十分佩服,民女想来,当初的警告应该没有起多大作用。”/p
她仿佛是说了什么关键的事情,盛云瑱冰冷的脸色一变,怒火冲天的看着她,十分怨毒,“当初那三个人果然是你杀的!”/p
“当时我身受重伤,技艺不精,让殿下见笑了。”梵镜言十分谦虚地承认下来。/p
“你的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杀孤的护卫!”盛云瑱咬牙切齿地看着她。/p
“殿下此话说的就不对了,民女只是杀了殿下身边的几条狗而已,既然是不中用的狗,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更何况其中一条已经瞎了眼。”/p
“殿下自己都想放弃他们,我为殿下解决了一个麻烦,殿下非但不感激我,还要怨恨于我,这是什么道理?”梵镜言似是不解的反问。/p
盛云瑱气的直喘粗气。/p
当日他在慈恩寺伏击梵镜言,抓捕梵镜言的那三个人,在当天夜里全部被斩杀,其中一个早就被梵镜言划瞎了眼睛,但是也没有逃过一死。/p
三个人死状极其惨烈,擅长使拳的两个拳师,一双手全部变成森森白骨,还被人剁下来放在了一边。/p
那个瞎了眼的内力最深厚,否则也不可能成功偷袭到梵镜言,然而他死的时候,全身的骨头都已经化掉了。/p
这三个人全部被吊在盛云瑱私宅的主卧房梁上,盛云瑱半夜口渴,起来喝水,结果就和这三张死不瞑目的脸撞在了一起,魂儿都吓掉了一半。/p
侍卫把三个人从房梁上解下来的时候,都不敢多看一眼,而那个全身骨头已经化掉的人,侍卫都不知道从何处着手,当时处理尸体的侍卫做了好几天噩梦。/p
盛云瑱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的就是三张惨白阴森的脸。/p
他几乎被吓破了胆,连吃了一个月的安神汤,好不容易缓回来一点精气神。/p
当时盛云瑱就猜测这三个人的死亡和梵镜言有关,但是梵镜言已经受了内伤,外伤也不轻,怎么可能在当天晚上就偷偷溜出镇国公府,杀了他三条得意的走狗呢?/p
他原本只是怀疑这件事是梵镜言做的,可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连那三个人的尸体都是干干净净的,仵作都没有办法找出来一点线索。/p
盛云瑱没想到,今天梵镜言自己主动承认了。/p
“梵姑娘伶牙俐齿,孤早有见识,原来是孤准备不足,才让梵姑娘有了自己可以逃出升天的错觉。但是今日,梵姑娘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顾容与也不会来救你了!”盛云瑱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就漂浮出无数个人影来。/p
那些人面貌各不相同,然而他们的目光都是相同的,沉默死寂的看着梵镜言。/p
遮天蔽日的密云里,他们站在阴影之下,仿若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虎视眈眈地将梵镜言围起来。/p
梵镜言根本就不怕自己遇到危险,但是当她听见顾容与不能来的时候,梵镜言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