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与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直接僵立在原地,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害怕自己是思念多了出现幻觉,但是那声音如此清晰,虽然微弱,却就是梵镜言的声音。/p
顾容与低下头,像是慢动作一样,极其缓慢僵硬的转动他的脖子,去看自己的脚下。/p
七令和八归对视一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的眼睛里全都是震惊,一起低头去看自己的脚下。/p
不怪他们如此惊讶,他们三个人现在站的这个地方,稍有不慎就要摔落下去,而且下边全都是云雾。/p
这个地方的温度特别低,两个人来之前给顾容与带了披风,那披风现在就在顾容与的身上,要是没有这件披风,他们都怀疑顾容与也不能在这座山上坚持多久。/p
而且因为云雾缭绕的关系,山体湿滑,一不小心就有掉下去摔死的危险。/p
现在他们竟然在自己的脚下听到了梵镜言的声音!/p
这代表什么?/p
这代表着梵镜言就在他们脚下的悬崖峭壁上挂着!/p
以他们得到消息的时间到他们打败准提,然后把书信送到若洛敦那边,若洛敦再把命令转到准提边境,让准提撤兵,这段时间一点都不短,少说也得有个七八天了。/p
这里面还有梵镜言自己逃离准提,不断逃亡的时间。/p
这么长的时间之内,梵镜言一直在这片山林里躲藏,她到底有多少时间是直接挂在这下边的悬崖峭壁上的,她是怎么做到的?现在还好不好?/p
七令和八归只要一想到这些问题,就会从骨子里生起一种敬畏和惊悚感。/p
顾容与想不了那么多,当他确定自己脚下真的传来梵镜言的声音之后,顾容与立刻跪下去,双手不断的在悬崖峭壁的边上摸索,嘴里喊道:“镜言是你吗?我在这里,我是顾容与,你是不是在下边,你在哪里?你应和我一声,我现在就把你拉上来!”/p
顾容与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上一次他从盛云瑱那里将梵镜言救下来,本来以为那是自己最后一次体会心如刀割的感觉。/p
然而现在,当他意识到梵镜言就在他手边,在他脚下的悬崖峭壁中的时候,顾容与感觉这颗心千疮百孔,仿佛被凌迟了一般。/p
“顾容与,我就在你的脚边,你垂直向下摸就行,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p
相比起顾容与的慌乱,梵镜言这个挂在悬崖上,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的人,反而十分轻松,语气竟然还能带着笑。/p
在谁都看不见的悬崖下面,梵镜言的手指紧紧抠在石缝里,双手鲜血淋漓,她脸色白如纸,嘴唇青白,时刻都能昏过去的模样。/p
顾容与可没有她这么轻松的心情,他顺着梵镜言的指引向下摸索,然后抓住了一双冰冷的仿佛冰块的手。/p
那双手骨瘦如柴,手心里面全都是碎石和伤口。/p
顾容与都不敢用力,他怕自己稍有不慎就把这双手捏碎了,然而顾容与还不得不用力。/p
他集中精神慢慢的抬起双臂,将悬崖下边的那个人拉上来。/p
在顾容与用力的那一刻,手下感受到的重量差点让顾容与哭出来。/p
太轻了,简直就和纸片似的,他不是没有抱过梵镜言,当时梵镜言是什么重量,哪怕是离开顾容与之前,梵镜言也没有这么轻。/p
顾容与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先把梵镜言救上来,他不敢仔细的想,否则的话他要崩溃。/p
七令和八归没有想到,梵镜言竟然真的在悬崖下面,看到顾容与的双手拉上来一个人,两个人连忙走到顾容与身边,帮着顾容与小心翼翼的把那个骨瘦如柴的人抬了上来。/p
在看清梵镜言现在模样的那一刻,顾容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压抑的情绪,再也忍耐不住,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在了梵镜言的脸上。/p
救起梵镜言的时候,他只是感受到梵镜言体重变得很轻,那是多日没有进食造成的,然而等到他亲眼看到梵镜言的模样,顾容与简直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痛苦。/p
他眼前的姑娘几乎没有了人的模样,双颊凹陷下去,脸上和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好肉。/p
顾容与刚刚想去抱她,抬起她的手,才发现她后背上有巨大而狰狞的伤口,她整个人像是刚从血里捞出来一样,“凄惨”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p
然而梵镜言在抓住顾容与双手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意识,感受到顾容与来了,梵镜言知道自己没有性命之忧,就放纵自己的意识昏了过去。/p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顾容与拉上来的,也不知道顾容与看到她之后到底是什么心情,但是她并没有昏迷多久,就感觉脸上一片潮湿。/p
梵镜言迷迷糊糊的想,她趴在悬崖上的时候,已经很小心的保护自己的脸了,应该没让脸受伤啊,那这脸上潮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应该不是血吧?/p
小公主生了花容月貌的一张脸,可千万不能毁在她手里。/p
抱着这种诡异而且不合时宜的念头,梵镜言竟然强迫自己睁开了眼,在脸上摸了一把,触感并不滑腻,确定了应该不是血,梵镜言这才放心。/p
但是昏过去又醒过来,梵镜言的脑子又开始运转,睁开眼睛,她就看到顾容与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p
梵镜言吓了一跳,勾起嘴角想给顾容与一个安慰的笑,然而因为没有力气,最后只得放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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