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镜言正抄书抄的兴起,似乎只是随口一说。/p
簇水听见了,有些反应不过来,问道:“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p
梵镜言抬头对她笑着说:“没什么,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多想。”/p
簇水知道梵镜言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是有依据的。/p
她想了想,还是不安心问梵镜言:“姑娘,您走不走这事儿应该是世子说了算,世子爷不说让您走,别人说了也不算数。姑娘还是不要乱想,把心放到肚子里吧。”/p
簇水是真的挺喜欢梵镜言,梵镜言和江陵的其他贵女不一样,和气好说话,没架子,伺候起来不用特别小心,生怕犯了忌讳。/p
世子看重梵镜言,多次为了她和府中其他人起冲突,簇水认为梵镜言不可能离开顾府。/p
梵镜言却不准备解释。/p
按照顾容与的说法,顾德曜夫妇两个人应该在几天之后回来,可是现在突然提前回来了,就说明府中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并且他们认为这些事情严重到必须需要加以阻拦的地步。/p
目前顾府只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个就是顾容与强闯太子宅邸,第二个就是顾弘祯对顾容与动用家法,据七令和八归说,顾容与在没有遇到她之前,是从来没有挨过打的。/p
而两件事情的起因都是梵镜言自己。/p
有什么犯法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些潜在的麻烦呢?/p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梵镜言离开顾府。/p
顾弘祯对顾容与没有什么父子之情,顾夫人又有些忌惮顾弘祯,顾容与自己又有自己的想法,两个人的意见无法左右顾容与。/p
但是老国公夫妇不同,据梵镜言了解,顾容与有大半的时间都是由老国公教养,与自己的祖父感情深厚,而且非常敬重顾德曜,顾德曜若是真的提出让她离府,就算是顾容与也要考虑一二。/p
其实梵镜言自己也倾向于离开国公府。/p
她在府中做事多有不便,旁边还有顾暄和在挑拨离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中招,不如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做事情还能自由一些。/p
不过这些事情都要从长计议,她要先和顾容与商量一番,看看顾容与是怎么想的,然后再决定怎么做。/p
晚饭的时候顾夫人送来了食水,很丰盛,也并没有苛待梵镜言的想法,但是送饭的婢女没有其他话,说明她今晚是别想从小佛堂出去了。/p
梵镜言自己也不太在意能不能出去,对她来说无所谓,她要真的想走,区区镇国公府也拦不住她。/p
她现在倒是觉得这种抄书的惩罚方式挺有意思的,左右都是闲着,就当练练字了,免得到时候被其他人瞧见了,发现她和小公主的字迹不一样,再有所怀疑。/p
当然梵镜言没打算整宿的抄书,吃过晚饭了之后他就准备休息了。/p
这种东西张持有度就行,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给其他人看的,真的写了多少,其实她不在意顾夫人也不在意。/p
小佛堂里并不算冷,反正也就是在这里凑合睡一晚上。/p
簇水却不放心,总是想要回去取一床被子来给她,免得梵镜言受寒着凉,却被梵镜言拦住了。/p
“你现在回去被人看见了,岂不是等于我在给顾夫人上眼药吗?没什么事儿。不就是对付一晚上吗?不要紧的。”梵镜言好言好语的安慰簇水。/p
簇水还是有些担心,“姑娘的身体还没有好利索,小佛堂里晚上冷了怎么办?着凉了的话,世子那边,我说不过去。”/p
“有什么事情我给你担待着,现在不用担心那些了,赶紧过来坐着歇一歇吧,你都站了一天了,不累吗?”梵镜言拍了拍身边的蒲团,示意簇水也过来坐。/p
她没有什么主仆之分,已经习惯了和大家平起平坐。/p
簇水犹豫了片刻,见梵镜言坚持,也只好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来。/p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坐在一起,也能起到取暖的作用,很快梵镜言就昏昏欲睡了。/p
簇水靠着梵镜言,也被她的睡意传染,很快就睡了过去。/p
半夜的时候,梵镜言突然睁开了眼睛,眸光锐利清醒,像是从来没有睡着一样。/p
他先在佛堂里扫了一圈,然后轻轻推了推簇水。/p
簇水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梵镜言叫了一声“姑娘”。/p
梵镜言不好意思的对簇水笑了笑,神色自若的说:“我突然感觉有些冷了,现在夜深人静应该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边了,你回芙蓉榭帮我取一床被子来吧。”/p
簇水摸了摸自己的手,确实是有些凉了,不疑有他,点点头嘱咐梵镜言:“姑娘就留在此处,要是有什么事情稍微喊一喊人,值夜的婆子就会过来,我去去就回。”/p
梵镜言笑眯眯的摆摆手,“快去吧,你早去早回,我就能少挨点冻。”/p
等到出水簇水离开,佛堂的门在梵镜言面前重新关上,梵镜言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p
她侧耳听了听,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的声音了,才平静地坐直身体,轻轻敲敲桌子,说:“来者是客,诸位既然来了,何必做梁上君子,不如下来一叙?”/p
说完之后,小佛堂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仿佛刚才只是梵镜言的自言自语。/p
梵镜言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冷笑,拿起桌上的毛笔转了转,随后稍微用了点儿内力,对准房梁其中一个位置打了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