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德曜倒抽了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顾容与嘴里说出来的。/p
他仔细看了看顾容与,发现他的神色没有一丝作假,竟然是真心实意说出这番话。/p
若不是对顾容与的行事作风足够了解,顾德曜会怀疑他的孙子被人掉了个包,换了其他人披了一张属于顾容与的人皮出现在了镇国公府。/p
他忍不住问道:“梵镜言是给你吃了什么mí_hún_yào?让你如此忠心耿耿的对待她?你可知道不说天下的事,就连复国她还没影呢!”/p
然而这一次顾容与却没有再回答他,仿佛刚才那一句信誓旦旦类似于表白的话,只是顾德曜的一个幻觉。/p
顾德曜心底里浮现出一种诡异的错觉,他总认为顾容与似乎已经认识梵镜言很久了,只有认识了许多年的人才会莫名其妙的有这种信任。/p
可是顾容与和梵镜言相识到现在,连半年都没有过去。/p
要不是顾德曜这会儿脑子清醒,就应该用天定的君臣缘分来安慰自己了。/p
他再次叹了一口气,满心都是疲惫感,“你去看看祖母和你母亲吧,昨晚的动静她们应该也知道了,这会儿估计正担心你呢。刚才对我说的话就不要再对她们两个人说了,随便说一点安抚她们就可以了,多余的话你可千万别再说了。”/p
他现在真怕顾容与到了那两个人面前听不得梵镜言一句不好,也脑子一抽来这么一段耸人听闻的话。/p
他是知道梵镜言的身份不会想歪,然而可不保证那两个人也不会想歪了。/p
顾容与今日起得早,他和顾德曜说过了话,再去给顾老夫人请安,正好遇到了顾夫人和自己的弟弟妹妹。/p
顾老夫人和顾德曜的说辞差不多,都认为顾容与的做法太过残暴,此时顾容与没有刚才和顾德曜说话那般直接,而是真的温声安抚,连顾夫人的脸色都好了很多,被顾容与说服了过去。/p
可顾南絮他们几个看顾容与的目光,从最开始的亲近变成了现在的有些躲闪,可见是被昨晚的事情吓到了。/p
尤其是顾南絮,毕竟梵镜言中毒这事,最后一个接手桂花糕的人是她,总感觉那棍棒声离自己特别近,一宿没睡好觉,第二天早上起来整个眼圈儿都是黑的。/p
此时见了顾容与还能笑得出来,已经是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p
顾容与也没想为难顾南絮,本来就不是她的错,他还不至于迁怒至此,安慰了顾南絮几句话,便被顾老夫人遣了出来,让他们都回去了。/p
顾南絮自然求之不得,第一次出门之后没有拉着顾暄和多说几句话,而是跟着脚底生风似的顾豫立一起,匆匆的离开了顾老夫人的院子。/p
顾暄和本来也是想走的,可是他的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出去,就被顾容与叫住了。/p
“三弟,你平时见了我总要多说几句话,怎么今日倒像是着急走似的,昨天的事情也把你吓到了吗?”顾容与走到顾暄和面前温声细语问道。/p
他面容平和关切,看着顾暄和的脸色带着担忧,似乎只是一个担心弟弟的好大哥。/p
然而顾暄和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他在芙蓉榭院子里做的事情,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还要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让顾容与发现,以免他不高兴。/p
此时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自己却不知道,简直比哭还难看,尽力平静的说:“大哥昨晚做的事情太血腥了一些,我本来是想过去看看梵姑娘的,然而还没走到芙蓉榭,远远的就听到了里面的惨叫声,吓得我没敢走,转身就回去了,一整晚都没睡好觉。”/p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在佐证自己说的话,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惨叫才会如此,但是不是这样,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p
顾容与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顾暄和身上,打量着顾暄和,就像看着一个什么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然而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和蔼。/p
“三弟的胆子这么小可不行,身为顾家的子孙,怎么能听到两声惨叫就吓得睡不着觉呢,和我平时认识的三弟,可真是判若两人。”他假意训诫道:“我还以为若是有谁能陪我一起看昨晚的仗杀之行,也就只是三弟了,没想到三弟让我如此失望。”/p
这回顾暄和是真的没有控制住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哆嗦,他昨晚确实是想要到芙蓉榭探一探情况的,而且也真的是在芙蓉榭外面听到了里面的惨叫才打道回府。/p
他害怕的并不是那些惨叫声,而是顾容与当时草菅人命的态度,他心中也曾猜测过,顾容与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那么慈悲和与世无争,然而猜测和真正直面是两种感觉,尤其是当他知道顾容与的态度是两个极端之后,心里就更加忐忑。/p
他心里有鬼,自然就整晚的睡不着觉,生怕自己刚一闭上眼睛,顾容与就要带着人闯进他的院子里,那无情的棍棒就要落在他身上。/p
顾容与的笑容越发和善,将顾暄和从自己的想象中拽了回来。/p
“三弟这是怎么了?大哥还没有说什么呢,你就害怕成这个样子。是觉得大哥和你平时印象里的不一样,所以有了距离感吗?”/p
他的态度和和气气的,然而顾暄和哪里敢说实话,只能堆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连连摆手,说:“大哥真是误会我了,只是三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大场面,心里有些害怕而已,大哥快别取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