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洪水过后往往都有瘟疫肆掠,边境千里迢迢,一路上要经过数个洪水经过的地界,吃败仗受罚事小,行军途中丢了命事大,若带着的军队染上瘟疫,那才是万死难辞其咎的事。/p
沉默许久,终于有朝臣站了出来,却都是那些以笔为刀剑的文臣,一面叱骂武将贪生,一面慷慨激昂的要血溅丹青,以死报国;武将被口诛笔伐,自是不饶,一来一往下来,朝堂之上竟乱成了菜市场。/p
御皇被吵的直按眉心,君无冥正要站出来请战,那边君无器却已经站了出来,拜道:“回禀父皇,儿臣有本要奏。”/p
君无器此前跟着去处理水患一事,虽说不是主持者,小小年纪行事却也井井有条,御皇按了按眉心示意他有话就说,后面的朝臣也都识趣的闭了嘴。/p
君无器道:“此番辰国所为,有违邦交礼仪,我大御重礼节,讲究的是先礼后兵,可先派遣一位将军带军前往,亦在边关十里外驻扎威慑,若辰国仍旧不知悔改,异动频繁,再行开战之事也不迟。”/p
御皇皱眉问道:“那依你所见,朝中何人前去最为妥当?”/p
君无器道:“自然是太子哥哥最为妥当。”/p
声音极为清朗,一副不谙皇家权谋的少年模样,原先对七皇子示好的几位官员对视了一眼,额头上的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p
虽说君无冥早年确实一直南征北战,可封了太子之后便留在了京城,辅佐御皇处理朝廷事宜。/p
若情势所逼必须再上战场,也得是他自己提出,亦或者御皇派遣,主动权在于新旧两位帝君手中,却不能是由臣子,更不可能是皇子提出,否则安然无事倒还罢了,真有事,便定会落一个图谋不轨、谋害储君的罪责下来。/p
那可是要命的罪责。/p
御皇没说话,在龙椅上轻扣的关节好似扣在了臣子的心上。/p
君无器看了一眼君无冥,弯唇笑了笑又道:“不过太子哥哥日理万机,臣弟也想帮哥哥做些什么,臣弟虽不才,跑腿的活计还是能做的,若是太子哥哥不嫌弃,可否带臣弟一同前往?”/p
话已经把人架了起来,再想下来就难了,君无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近前一步一拱手:“儿臣愿前往边关。”/p
倒不是怕了个半大的孩子,只不过昨日收到消息,说有疑似虞汀兰的人正随着商队往边境出发。他不能去将人绑回来,也不能叫别人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情,眼下看来,寻个由头去边境才是最好的办法。/p
御皇皱眉看了君无冥一眼,思忖片刻也没回答,散朝之后留他谈了许久,而后下旨命太子领八万精兵,前去边关与辰国共御马匪。/p
却没有提到君无器,好似忘记了这么个人,也没人上赶着去提醒御皇。/p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旨意一下,户部兵部都开始忙了起来,准备了六日有余,八万铁骑这才堪堪从城郊出发。/p
醉云楼的雅间内,君无器手里捏着只琉璃盏,透过窗户的缝隙,去看不远处那条街上黑云一般的铁骑,/p
京城中自然是装不下八万将士,那些人都是在城外的军营里,眼下这些是太子府的手下,都是君无冥自边关回来时,带回来的亲信。/p
“七皇子好雅兴。”/p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君无器笑眯眯的撤回身子,朝来人举了举手中酒杯:“李小将军来了,一起喝一杯?”/p
李汉云着了一身玉色窄袖骑装,肩上架了半幅皮甲,肤色有些黑,今日比往常还要黑了些:“殿下还有心思喝酒?”/p
他是今年新晋的武状元,可惜刚好赶上水患,也没激起多大浪花,便被随意封了个兵部闲职打发了。/p
早朝时就是他想出来请战,却被身边的长官给压了下去。/p
他与君无器本是私交甚好,原想着他也是个满腹抱负的人,此番御皇下旨,竟对他只字未提,定是十分苦闷,却不料到近前一看,他竟然在悠然自得的自斟自饮。/p
君无器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笑道:“自然。”/p
李汉云有些摸不着头脑:“殿下不恼?”/p
君无器笑而不语,李汉云追问道:“殿下不是……想要兵权?”/p
却见对面的人点头又摇头,越发想不明白起来:“你到底想做什么?”/p
君无器给他倒了杯酒,笑道:“佛曰……不可说。”/p
……/p
到达辰御两国边境之时,已经是五月初的光景,一路上风餐露宿,虽然辛苦,却好在有惊无险。/p
边境偏北,五六月的时候已经热得厉害,大概是因为开通了两国贸易的缘故,边境旁的城镇里各色人等鱼龙混杂。/p
虞汀兰化名苏南,一直以男装示人,辞别了商队,在城中转了两天,决定还是先从采药做起——路上银子花的已经差不多了,再不赚钱,怕是要被店家轰出门了。/p
好在虽然城镇后面的山脉以盐山为名,上头却也生着不少草药,因地质环境特殊,时不时还会遇见几株少见的草药,不求大富大贵,日常所需还是能满足的。/p
如此数日,倒也相安无事,虞汀兰正琢磨着攒了钱先往哪里去,小满先带着小算盘找过来了。/p
虞汀兰当真是怕了这玩意儿,看到就头疼,连拦下她拨弄算盘的手问:“怎么了?”/p
小满叹了口气道:“小姐,今日店家叫我去结了一下房钱,我去了才知道,才五日就要四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