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政虞三爷称病告假,自昨日下朝开始,武贤王府前的下马蹬就没闲过,有没有交情的都提着补品来转上一圈,以盼能混个眼熟,想着以后就算不能为自己仕途锦上添花,好歹不使绊子。/p
临近傍晚的时候方才停了,连轴转了一圈的管家终于松了口气,连连叫看门的把门给关了。/p
哪成想侧门刚关上,紧闭的正门又响了起来。/p
按照贵族世家的常例,除非是迎接圣旨或者位份更高的人,一般不开中门,不入正厅,武贤王虽不是皇族,却是大御唯一一个异姓王,真论资排辈起来,身份可要比一般皇族还要尊贵的多。/p
管家有些头疼的拍了拍脑袋,又叫人将侧门开了,探出头去看向正门方向。/p
正门处站了三个人,远远瞧着倒是丰神俊朗的紧,就是不晓得是哪家的纨绔公子哥儿,吃醉了酒,竟然敢到武贤王府来消遣。/p
刚准备出声喝骂,忽见三人其中一人扭过脸来看了他一眼,到嘴边的话哧溜一下就又滑进了肚子里,沉的心肝儿一颤儿:“参、参见太子殿下。”/p
看向他的是素有铁面罗刹之称的秦禾,能站在他前面的,除了当今陛下,怕是只有太子君无冥了。/p
君无冥看了管家一眼,微微颔首,也不纠结于正门,见侧门开了,带着二人迈步从侧门走了进去,由下人引着,一路往东厅走去。/p
室外尚有余晖,室内却已是明烛高照,温黄的烛火下,有一人手执书册立于案前,眉头微锁,若有所思,听见动静转过脸来,颌下长须无风自动。/p
君无冥微微拱手行了个半礼:“虞大人。”/p
虞庭轩看清来人微微一惊,亦还了一礼,眼睛却一直盯着后面的虞汀兰:“太子殿下来访,所为何事?”/p
君无冥道:“听闻虞大人身体不适,昨日有事耽搁,今日特带苏公子前来探望。”/p
说罢朝虞汀兰看了一眼,而后带着秦禾退了出去,有意留他们二人,虞汀兰点头示意,上前一步微微拱手,却没说话。/p
面前之人便是朝中参政,虞家三爷、她的生父虞庭轩,当年被誉为‘芝兰玉树’的美男子已经年过半百。/p
但端正的面庞依旧能看出年轻的风采,常年习武的缘故,体型并没有像旁人一般发福,反而矫健有力。/p
眼下着了一件半旧的家居服,虽不曾配有饰物,通身却透着一股难言的干练气息,只是面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真生了病,还是累着了。/p
俯身搭脉,片刻之后收回手指,虞汀兰一边埋头写着方子,一边忍不住的皱眉:“上次在下就跟大人说过,切勿忧思过度,大人怎么不听?大人可知自己已经不年轻了?比不得旁人,这般耗损下去,有损寿元的。”/p
这般直白的叮嘱虞庭轩倒是头一次从虞汀兰口中听到,心中欢喜,正端着茶碗,张口被呛了一下,咳了好几声方才停下,泛白的面色微微发红:“苏公子教训的是,老夫此后必定注意,必定!”/p
及时认错,下次还敢。/p
虞汀兰皱眉看了他一眼,略略放缓语气道:“并非在下多管闲事,只是虞大人亦有子嗣,听闻虞公子在外戍边,若是得知虞大人身子有恙,于家于国,都是不好的。”/p
听闻她只提及虞安辰,虞庭轩的眸色略深了些,顿了一下便岔开话题问道:“苏公子可是从宫中出来?”/p
君无冥身上穿的并非是常服,不是进宫就是出宫。/p
“不是,等下要进宫。”/p
虞汀兰写完了方子,一边小心的折起来,一边随口回道,哪知一抬眼就见虞庭轩脸色陡然变的严肃起来,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p
虞庭轩皱眉看着她,斟酌道:“虽不知公子进宫所为何事,但但凡是宫中事端,皆牵涉极广,苏公子还年轻,还是不要参与进去的好。”/p
七皇子已年满十七,早年默默无闻,现下旁人不知道。/p
他却瞧出其已经起了夺权之心,而君无冥这些年一直名声在外,名望未免太足了些,他之所以一直想方设法的想要将虞汀兰从东宫弄出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p
若是猜得不错,御皇下一步要么是打压君无冥,要么是扶持君无器,叫二人相互制衡。然无论选哪一条,虞汀兰留在东宫都不是个明智的选择。/p
虞汀兰看了他一眼,随意点了点头:“多谢虞大人好意,在下心中有数。”/p
她不过是进宫瞧瞧,能不能治还另说,况且还有君无冥。/p
虞庭轩见她这般态度,急道:“苏公子聪慧,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公子一身医术傍身,莫要被旁人利用了才是。”/p
昨日他没上朝,午间听闻太后病倒,现下君无冥要带着兰儿进宫,所为何事不言而喻。/p
虞汀兰闻言怪异的扭头看着他,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虞庭轩还想再说些什么,外面的君无冥与秦禾又都走了进来。/p
君无冥看了看桌上放着的药方,淡然道:“既已问诊完毕,孤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p
说罢转身,虞庭轩到底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起身送到门口,目送三人离去。/p
天色已暗,除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外,院中只余沙哑的蝉声嘶鸣,虞庭轩停住脚步默默的听了片刻,看着三人消失在夜色之中,良久之后,才慢慢的踱回房内。/p
此前设的宵禁一直都没有解,官道上空空荡荡,偶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