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低下头,他能感觉到老板的愤怒,和对他深深的恨意。
是的,他恨江海,恨他把自己从美好的梦境中拉出来,恨他把血淋淋的真相揭露给自己看,把自己弄得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那接下去怎么办?我总得知道谁在对付我吧?”季元熙强压住心头狂躁的怒火,声音更加嘶哑,“明天继续打?”
“棍棒这种对他来说太小儿科了,恐怕不会有任何效果。”
“我不想听到这种话!”季元熙扯着嗓子狂吼,“我要的是办法!办法!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办法让他开口!”
“办法是有,可是……”
“可是什么!”
江海犹豫了一下说:“方法肯定是有的,我会的也很多,就看季先生想不想用,用到什么程度。像他这种受过训练的人,想要突破他的承受极限,不是普通的方法就行的。”
季元熙瞪着眼,好像要吃人似的,他突然暴起,抓起手边的一个摆设,朝江海砸了过去。
江海微微避让,摆设砸在了墙上,巨大的力量把墙壁砸出一块凹陷。
季元熙五官扭曲地近乎狰狞,凶神似的站在窗下,月光从他背后照进来,拉出一道黑影,他地脸完全隐藏在了阴影里。
江海低着头,不再发表任何意见,不敢再火上浇油。
气氛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每一次呼吸都让人觉得奢侈。
诡异的寂静维持了许久,季元熙的声音像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你去准备。”
江海点头,但并没有因此松气。
“给我滚!”季元熙阴沉道。
江海连忙退了出去,远离了季元熙气场控制的范围,他才长叹了一口气。
黑暗几乎要把季元熙吞噬了似的。
从天堂坠落地狱,从云端摔到深渊,对季元熙来说,何尝不是?
上午还做着你侬我侬的美梦,下午就有人告诉他,这是一场虚妄。
为他装修房子,替他养父母买坟,在众人面前把他牵上舞台,专门为他开了餐厅,陪他过纪念日……
像傻子一样付出一切,以为自己可以收获一场美好的爱情,结果他得到了什么?彻底的背叛,所做的努力,换来的全部都是欺骗。几年前的事重蹈覆辙,事实无情得嘲笑着自己,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幼稚,竟然会相信爱情这种东西。
心像被大火煎烤着,那是愤怒的火焰。
火在身体里四处乱窜,想要发泄却又无处可泄。
忽然之间,他狂暴地无法自控,他吼叫着,抓起房间里所有可以移动的东西,砸在地上。
呯呯嗙嗙一阵乱响,房间变成了一片废墟,台灯、电视,所有能被砸的东西,无一幸免。
腿一软,他狼狈地坐在了地上,手一撑,剧痛传来。
抬手一看,一块碎玻璃扎破了手心,血从伤口里涌了出来。
痛,很痛,可这种感觉也很爽,因为掌心痛了,就会察觉不到心里的痛了。
他面若死灰,拿起那块碎片,刺进掌心,割出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鲜血像水一样,一滴滴落在地上,连成一条细线,他搓了搓掌心,血在他手心里糊开,又腥又红。
这一夜,没有一个人过得好。
江海带着几个人把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卫子阳拽了起来,拖进一间空屋,绑在椅子上,挂上葡萄糖,打开强光灯,直射他的眼睛。
一下子从黑暗到被强光照射,卫子阳一下子睁不开眼,头拼命地朝一侧扭。
几个保镖人手一根棍棒,守在他身边。
卫子阳看了江海一眼,讥讽道:“你发挥的机会到了?”
“你别再跟我嘴硬了。”江海面无表情道,吩咐其他人,“不能让他睡觉。”
无法睡眠,大脑就无法得到必需的休息,卫子阳知道折磨只是刚刚开始。
只要他低下头,就有人会用棍棒把他的头顶起来,耀眼的光刺痛着他的眼睛。
只要他稍稍有要睡着或者昏迷的迹象,就会有棍子无情地打上来。
等待他的是永无止尽。
只不过一个晚上,卫子阳就看上去憔悴不堪,眼眶深深地凹陷,眼中布满血丝,空洞无光,如同珠玉蒙上尘埃。
季元熙远远地坐在旁边,好像靠近一点他都嫌脏似的。他的手掌缠着纱布,指尖夹着点燃的烟,神情冰冷。
江海依然坚毅地站在他身边。
“准备什么时候开口?”季元熙面无表情地说,他的声音好像恢复不过来了,还是那么沙哑。
卫子阳艰难地抬起一点点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季元熙抽了口烟:“跟我表演你顽强的斗志是不是?你真以为我没有办法让你开口?”
卫子阳心里冰凉冰凉的。
一个原本对你好的人,突然用最残暴的手段对付你,心远远比ròu_tǐ来得痛。
他摇了摇头,表示拒绝,那边季元熙脸色又沉了些。
“你是打算跟我犟到底吗?你是不是认为不舍得动你?”
这回,卫子阳像是死尸似的一动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季元熙抠了抠受伤的掌心,痛楚再一次传来,他向江海使了一个眼色。
江海从水盆里拿出一条浸湿的毛巾,走了过来。
卫子阳眼珠子动了动,还来不及说什么,江海已经一把捂住他的口鼻。
精神有点涣散的卫子阳下意识地猛吸了一口气,水呛进了气管,他一下子憋红了脸,拼命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