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冬节一百五日,即有疾风甚雨,谓之寒食,禁火三日。
民间祭祀规矩忌讳颇多,更何况皇家。风尘仆仆的刚赶到,自然是下榻行宫,稍作休整,斋戒三日,焚香沐浴过后,方是钦天监煞费心机选中的吉时。
傅铭天慰问几句驻守的大臣,又跟傅铭哲寒暄几句,便含笑的回身,搀扶吴仁下车。
此举,虽碍于礼节,群臣不可直视龙颜,但蓦然一瞥之下,众人无不心中打鼓,可谓万众瞩目,暗流汹涌。
傅铭哲身形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随即立马恢复镇定,心里不屑着皇帝如此“抱大腿”的做法。嗤笑着不就是吴家祭祖,时间就在皇帝祭祖之后,兼之傅铭勤要被过继出去。有什么好作的,本来就是老皇帝给你铺好的路子。
若是傅铭天此刻听得到他心中的嘀咕定会跳着脚反驳,你才作死呢!!耽国历来以孝治国,祭祖这个说是前朝事宜,但也是后宫事项,吴仁在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当之无愧的国母,嫡母。他当年被迷的昏昏糊糊,各种打压吴家,提拔其政敌,但介于便宜本尊脑海中的印象,介于扶育之恩,对待吴仁表面的功夫,该尽的孝道还是尽全了,虽然不是很真心。
凤袍披身的吴仁只是微微一蹙眉,看了一眼车驾前年轻的帝王。站的笔直,宛如即将出世的蛟龙,一双眼看似含笑,算计谋划,目光直射眼底,却是干净的出尘。回忆往昔,又欣慰又感慨:能在困境之中,不动声色谋取最有利的处境,让人指摘不出任何的错处,嬉笑之间,皆是帝王风采……又,目光微微向后一瞥,看着炯炯有神死盯着皇帝的手忿忿不平的儿子,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孩子们终究在不经意间已然长大。不是先帝费尽心机为其刻划出的道路,而是走出了自己的风采。当纨绔不在是纨绔,也是耽国之大幸。
贵为皇帝,耽国之主,但依旧目光半垂,摆出了十足的孝子架子。上一辈子为了自己的名声,维持着表面上的父慈子孝,但待到起义之际,斥责皇帝不孝,不尊嫡母,不顾养恩,忘恩负义的檄文却依旧传遍了世间。这辈子无论如何,如此被小人钻空子的行径再也不许发生。古往今来,谁若不孝,谁就一辈子会被戳脊梁骨,受人唾骂。虽未平视,但他仍感觉得到,吴仁复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还有一道,傅铭天歪嘴笑了笑,斜向后偷偷一瞥,貌似挑衅的一斜睨—要是出继了,父后就成你叔叔了!!
收到挑衅的眼神,眼里立刻就有寒光乍现,恨不得上前把皇帝揪下来,大喝一声,‘父后是我的!我的!!’的傅铭勤忿忿不平的握紧了拳头,心里小人早已把某人左勾拳,又踢腿,胖揍一顿,控制住了自己上前的冲动。直到今日,他也明白了许多。皇帝如此做的目的,无非是彪炳皇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但是回眸挑衅算什么?!!
臣子们纷纷化为背景,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却集中注意力,不想错过几大巨头任何的表情,动作。
不论皇室成员们如何貌合神离,无论宗亲朝臣们如何揣测万分,总还要维持表面上的君臣父子之纲常lún_lǐ,按资排辈,按爵论位,一步步朝行宫而去。
皇帝与吴后几乎并肩而行走,但吴仁缓步错开,落后半肩,两人神色平淡肃穆,别人完全揣摩不出帝国最尊贵两人的真实想法;傅铭勤嘴唇紧抿,面无表情,跟在身后,旁边是宗亲长辈,皇帝的小爷爷,三朝勋贵,傅平帝之弟,安南亲王。傅铭哲却还要错后一步,与其余宗郡王,侯爵一起缓慢而行。
——————————
泰陵坐落在正寿山,依山为陵,埋葬着自太祖起于傅明帝止五位君王。太宗傅武帝,真宗傅惠帝,仁宗傅平帝,英宗傅明帝无不遵守太祖傅元帝之令,以“王者以天下为家,何必物在陵中,乃为己有。今因正寿为陵,不藏金玉、人马、器皿,用土木形具而已,庶几好盗息心,存没无累”为由崇尚简葬,陵墓不过起一陵丘、一石碑而已。
常绿的松柏冬青经过寒冬的洗礼,依旧提拔青绿,期间零星点缀着山野春花,为肃杀庄严的山陵抹上了一丝生机。九九归一的石阶掩盖在生机勃勃的浓绿之下,尽头是恢弘庄严的祭堂。
傅铭天扶窗,远远往了一眼山顶的祭坛,目含愧疚。秦二世而亡,耽国却六朝破灭。手足相残乃帝王之常事,却无端引外敌入侵,祖宗基业不存,虽成王败寇,但输得心怀怨恨,尤为不甘,恨不得“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系统:宿主,情绪波动太多,屏蔽不住了!!!】
【系统:宿主,情绪波动太多,屏蔽不住了!!!】
……
…………
静默许久,傅铭天才无奈道,【不是说了要屏蔽的吗?这例行波动就别刷存在感了,老子又不是那奖的影帝,做不到!】
【系统:呜呜呜~~~~(>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