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全哭的忠义凄然,他虽然是个身体残缺的太监,毕竟是个大男人,他这番倾力陈情让皇上很是感慨,不自觉中流露出几分真情,“是啊,朕还不能倒下,也不能言老,皇太孙还是心智单纯,不懂人心险恶,朕还不放心啊……博儿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心为父王报仇,只想着与他二皇叔一起去西北杀敌,还看不到西北兵权对大朱的扼制作用,再战西北,大朱的大半兵力将集中在西北,外可御敌,内可夺权,即使他留有足够的兵权固守京城,但西北的兵力一旦交到老二手上,足以让老二自立为皇改朝换代逼宫让位……”
皇上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钟全心中震惊,垂首屏息敛了目色,似没有听出皇上的话外之音,心中却道皇上真的老了,皇太孙虽然刚刚弱冠,可是心有城府、行事果决、料事如神、所谋无虚,真真正正的圣龙之才,皇上和太子无一人将他看透,就是炎亲王在谋略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钟全的沉默让皇上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厉目审视了钟全一眼,让钟全遍体生寒。
钟全的生死在皇上心间走了一个来回,沉声道:“炎亲王下朝可直接出宫了?”
钟全立刻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手脚发软的派个小内侍去打探,小内侍片刻来回,“炎亲王下朝后去了皇后娘娘的椒淑殿。”
方远叛变,袁蒙战死,借由太子的死将艾天佑推到风口浪尖,亟不可待的要除掉艾天佑取得兵权,为了那个位子,弑兄夺权、残害忠良,这个畜生!皇上周身陡然散发一股浓烈的暴戾。猛的一掀龙案,“摆驾椒淑殿!”
东宫内,太子妃的心腹高嬷嬷跪在太子妃榻前,哭求道:“娘娘,娘娘,老奴求求娘娘了,娘娘可要想开些,太子爷去了,娘娘可千万不能再伤了身子啊,老奴求求太子妃多少吃些吧……”
太子妃背转了身子靠向内侧。不为所动,任由高嬷嬷哭的涕泪纵横。
死了,就这样死了。连个孩子也没给她留下,她筹谋了十数年为的什么,就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吗?亏她还一门心思的调养身子,盼着他得胜归来,好早日再怀上子嗣。
“死的好。都该死!”太子妃猛地坐了起来,往日明艳高贵的脸蛋蜡黄憔悴,迸射出怨毒凶狠的光,“我皇儿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我早晚将那个歹毒的狼崽子---”
高嬷嬷吓个半死。急忙回身看了一眼上去捂住她的嘴,小宫女个个吓的垂头看自己的脚尖。
“娘娘,我的好娘娘。老奴求求你了,求求你别再说了……”高嬷嬷哭了出来,“太子爷不在了,可是东宫的小主子都是你的孩子啊,皇太孙不也是尊称你一声母妃吗?以后就是皇太孙登基。你也是贵为太后,谁也抢不去……”
那是。太子死了,太子妃的头衔她这一生都会握牢了,再也不可能废了她另立太子妃。
太子妃猛地一推高嬷嬷,“贵为太后,哼,我不稀罕,我得不到的,他也别想得到,大不了玉石俱焚,我能养大他,也能亲手毁了他……”
“都出去,仔细口舌!”高嬷嬷一声大喝,小宫女们惊慌失色的往外跑。
高嬷嬷上前抱住太子妃,哭道:“娘娘,冷静,娘娘一定要冷静啊!”
太子妃大口喘气,心头火辣辣的撕痛,人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是,人都死了,再也不可能让她生下自己的亲生儿子,她还有什么指望?这些年所谋所划不过是丰满了那个孽种的羽翼,反过来将她狠狠的踩在脚下,给她致命的一击,她怎能甘心,怎能冷静!
她现在只想拉了所有人一起陪葬,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一个小宫女怯生生进来传报,“禀娘娘,皇太孙殿下求见!”
猫哭耗子假慈悲,又来沽名钓誉,看她的笑话!“让他去死!”太子妃猛的一声尖喝,又立刻掀了锦被赤脚下床,吓的高嬷嬷死死抱住她,又对小宫女喝道:“去回皇太孙殿下,太子妃忧伤过度服药歇下了!”
小宫女惊慌失措的去回,高嬷嬷泪如雨下,“娘娘,娘娘,您可要挺住啊,你还有小郡主啊,也要为侯爷和世子爷着想啊,他们是你的依仗,也要受你的庇护,你可千万要冷静啊……”
她是太子妃的陪嫁嬷嬷,是冷家的老人,不光为太子妃着想,还处处为冷家考虑。
太子妃不再挣扎,哭倒在高嬷嬷怀中,“嬷嬷,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自以为聪明,白白误了十年,我应该无所顾忌,早早的生下皇儿,那样,他死他活与我何干……”
高嬷嬷不断的点头,泪哗哗落下,谁能想到太子忽然丧命,他们只想着皇上身子健朗,太子不能早早登基,为了让皇上和太子爷放心,太子妃十年来多少机会都放手,否则别说一个小皇子,就是三五个如今也都长大了啊!
原以为还有很多机会,只等着最有利的时机,一念之差,竟是沦落到一无所有的绝望境地!
皇太孙真是太狠毒了,无声无息间就破了太子妃布了十几年的大局。
这便是精明过了头,机关算尽,害人不成反害己。太子妃冷君敏以为太子登基至少在位二十几年,父亲健朗,儿子已经成年,并且觊觎皇位,一个贪念一个防备,父子感情必生罅隙,就如太子其实是皇上的大忌一般,而她在太子登基时所出的皇子便没有这种冲突,反而会赢得太子全部的关爱,届时太子与朱逸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