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妈妈出去片刻又立刻回来,因为世子爷脸色很不好,让奶奶过去。
“碧草人呢?”丹丹看了满桌子的菜问道,哭泣声已经停息了,主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福妈妈顿了顿道:“正跪在世子爷床前。”
丹丹垂目拿起筷子,不疾不徐的开始吃饭,每个菜都浅尝几口,细嚼慢咽、意态悠然。
福妈妈和清水几人大气不敢喘,心中急出一身冷汗,这才第一天,小姐就和世子爷杠上了,可怎么好?再说,碧草不过一个下贱之人,她行事张狂,小姐却是没有理由责怪到世子爷头上。
可是主子的脾气她们很清楚,无一人敢相劝,心急火燎的看着小姐用膳,只盼她快些吃完处理了碧草,千万别因为一个婢女与世子爷生分了。
丹丹慢条斯理的吃毕,吩咐几个丫头用膳,才起身往主屋里去,福妈妈要跟上,丹丹摆了摆手。
室内杯盘狼藉,汤汤水水撒了一地,碧草垂首跪在汤水油渍里,玲珑饱满的身子倔强又孤傲,见丹丹走了进去,猛然抬了头看向丹丹,就像被人抢了巢穴的动物,眼中迸射出浓烈的羞恼怨恨的光芒。
丹丹迎上她的目光,直视了她,眼神平静而淡漠,碧草的心莫名的一滞,有了几分慌乱,她强自镇定的咬紧了唇,眼中的泪水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来人!”丹丹喊了小丫头进来收拾了,才抬目看向床榻上的人。
其实,她一进来,就知道他在看着她,目光复杂幽邃,有怒有冷,有责备有失望!
江瑾瑜的心一阵钝痛。他不怕她吃醋、发怒,就怕她不愠不火,事不关己,淡漠视之,碧草不敬主母,擅入内室是她不对,可是丹丹不应该淡漠的存了看戏或满不在乎的心思。
她是主母,她有权利喝斥、发作碧草,而不是什么也不管不问,完全的将他丢给一个婢女。似乎只要碧草愿意,她会没有任何迟疑的让位。
这让他觉得伤心难过,她不紧张他。与他分的太清楚明白,泾渭分明的让他心寒!
在她心底究竟将他当成了什么,又放在了怎样的位置?
江瑾瑜越想越心痛生气,丹丹却是更气恼。
看着碧草有所依仗的挑衅表情,丹丹心中冷笑。碧草变成这样,怪不得别人,只怪他这个当主子爷的。
他给了碧草不切实际的幻想,助长了她的贪恋,让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迷失在自己的臆想奢望里。
“爷让妾身来有何事?”丹丹的声音低缓轻柔。语气却是清凉而疏离。
江瑾瑜被她这样漫不经心,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模样气的险些吐血。
这个小东西。热情起来如火,冷漠之时如冰,每当他以为他已经靠近她快要走进她的心中,融化了她坚硬无情的心时,她都会狠狠的给他一巴掌。刺他一剑,让他回归现实。让他看清自己的无能好笑,提醒他这样的她他永远也把握不住,感动不了!她不是没有心,而是她的心坚硬无比又善变。
江瑾瑜心中自嘲而笑,异常的明白,没有其它原因,只是因为她对他爱的不够深吧?或许,根本就没有爱!
他知道,不论她的心里前前后后走进多少人,从来没有他!从来没有对他彻底的敞开过。
江瑾瑜想到这里深感疲惫,无力的往后撑了身子倚在床头的挡板上,他忽然没有勇气迎上丹丹的目光,回避的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看了地上的碧草一眼,“从今后,奶奶才是这院子的主人,你的一切都是奶奶决定。”
碧草似受了巨大的打击,身子剧烈的晃动了起来,不能置信不愿相信的望向她的爷。
江瑾瑜看向丹丹,“碧草身为婢女,却当众不敬主母,该如何处置你来决定吧!”因受了丹丹的影响,语气也不自觉的冷漠了下来。
丹丹一下子气笑了,对这种目无主子,嚣张狂悖的下人,他什么时候有了这般好脾气?
让她处置?
什么意思,护犊子吗?怕她重罚碧草,故意而为逼的她不好下手吗?
丹丹轻轻的冷笑一声,看也不看碧草,只道:“爷也说了,从今后,我才是这院子的主人,那么,这院子里这房里只能由我的人进出伺候,其它不相干的人,妾身不想再看到!”
既然你舍不得惩罚,我也不想枉做恶人,只是,我的地盘你的人滚出去。
丹丹说完抬头走了出去。
侮辱、轻蔑、不屑、无视……这个女人竟然这样对她!碧草的脸颊霎时火辣辣的烧红,她掐紧了手心,忍住心中浓浓的恨意,咬唇委屈哀怜的看向江瑾瑜,“爷,我……我……”
江瑾瑜默默的看着她,神思却是游离到了当年的许多往事,半晌,他沉声道:“去浣玉轩吧,我这里不需要你……”
这便是彻底的禁了她的足,她永远也没有资格再踏入立园在爷身边伺候,不用近身伺候,哪怕是端茶倒水也不行!
虽然爷让她回浣玉轩,但是她清楚明白,只要这个女人在立园,爷是不可能再踏足浣玉轩一步的,她就是远远的看爷一眼都不能了!
“不,不要,婢子求求爷了,婢子再也不敢了,求爷不要抛弃婢子,婢子什么也不求,只求能在爷身边伺候……”碧草泪水横流,忽然俯身砰砰的用力磕头,“求求爷了,求求爷了……”
“来人,将碧草给我拉出去!”江瑾瑜猛的大吼了一声。
碧草看了他阴鸷青寒的脸色,陡然煞白了一张明媚骄人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