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烨到了城门口,离那日万俟尘回阴司已有月余。白烨望着城楼上摇曳的旌旗不禁心生感慨,那些在阴司的日子犹如一场梦境。环顾四周,人流熙熙冉冉,白烨嘴角一牵,摇头苦笑。犹如庄周晓梦,她已经将阳间当成了真实,将阴司当成了梦境。
孙策魂魄无迹可寻,她要么等万俟尘从阴司回来,要么等江虞从曹仓舒口中问出一二。万俟尘许久未见,难道真的因上回打开阴司之门的事情被阎君惩罚?阎君前段日子消失无踪,自己留在阳间这么久,也不见阴司派人来寻她……
白烨突地眼皮一跳,望上城楼,一个黑衣曼妙的女子卓然立在那儿,垂首冷冷地俯视白烨。她身上散发来自于阴司的气息,她的头发如水藻般茂密,她的眼眸似星空一般漆黑,她浑身上下几乎都是黑的,只有她的一张俏丽美貌的脸异常白皙,身后的阳光仿佛能透过她的肌肤。
阎君?
白烨大惊,揉了揉眼睛。阎君与三界有约在先,她不可能轻举妄动来到人间,若是被发现可能会引起三界的纷争。
白烨再定神往那处看的时候,城楼上哪里还有人?她摇头轻叹,要么是自己眼花缭乱,要么是有人与阎君相似。白烨预备去孙策的坟前看看,希望能够找到一点他魂魄下落的线索。刚行至中途,忽然见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入了江鹤楼,白烨脚步一滞,见到其中一个人之后立即跟了上去。
那二人正是江姗和挟持她的甄儿。甄儿思来想去,觉得江姗这鬼丫头留在手中是个烫手山芋,还是尽早处理为妙,于是径直来到江鹤楼希望借着江虞的地盘引来江虞。
江姗却在心里想着这甄儿果然天性愚笨,江鹤楼是江虞的地盘,自然会被江虞占尽地利,她遂也心安理得地跟着她进去,一边想着如何在此间脱身。
白烨晃了进来,见她们在角落落座,便隔了几桌也落座了。
江姗怒气冲冲道,“你休想拿我换曹仓舒,我宁愿咬舌自尽,让大家都得不了便宜。”
甄儿睨着她道,“你尽管咬舌自尽,我用你的尸体照样可以换仓舒。”
“那曹冲有什么好的,他强迫你殉葬,你恨我们更该恨他!”
甄儿道,“我们的事情你岂能明白?”她望着来来往往的人道,“废话少说,快找人来通传消息。”
江姗鼻子哼了一声,扭过头倔强不回。
甄儿掐住她的胳膊一用力,但听清脆的咔嚓的一声,江姗面如白纸,额头冷汗直下。她慢慢回头咬牙道,“你拗断另外一只胳膊也是一样!”
甄儿冷笑,随意地招呼了一个江鹤楼的小厮,那小厮过来的时候还笑嘻嘻的,但听甄儿道,“告诉江虞,她的妹妹在我的手中,若是想让江姗活命便送曹冲过来。”
那小厮的笑容僵在脸上,扭头瞅了瞅江姗,心想难道这就是江二小姐了?他见江姗衣着华贵,气韵非凡,又见她容貌美丽便觉宁可信其有,或许还能见着江家大小姐呢,于是便自个儿做主窜出江鹤楼去往江府了。
白烨见江姗拗断了胳膊,气地差点捏碎了杯盏,思忖着该如何去救江姗。但见有目光往这边一扫,她急忙埋下头去。甄儿一直觉得哪里有人在盯着她,扫视周围一圈后没有所得,她扭头睨着江姗,见她脸上痛苦,心念一动不自觉松了下手,“你手臂受了伤,动起手来绝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安安心心等你姐姐救你,别妄想逃了。”
江姗气呼呼瞪她,“我不会让姐姐交出曹仓舒的!若让曹仓舒逃回许都,曹操一怒之下起兵江东,死的就不止我一个了。姐姐会以大局为重,她是绝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
“就算牺牲你?”甄儿冷笑。
江姗一呆,木然地望着桌面茶碗里自己的水面倒影。
姐姐会牺牲我吗?
那小厮到了江府却无法见到江虞,无论他怎样解释府里的人都说江虞去了外面还未回来。他问江虞去了哪里,里面的人只摇头答曰不知。小厮急得团团转,这时候一声马嘶,他见到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骑马过来,细长的丹凤眼微眯,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小厮心神一摄,心道这人好生气派,又见那马鼻里呼出热气,直冲脑门,腿脚不自觉地便软了下去。再又一想此人能出入江府,肯定是与江府有交情之人,于是壮胆上前将酒楼那事与此人说了。
男子沉思一会儿,夹住马肚往江东大牢飞奔而去。
小厮呆愣住,不明白他为何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江东大牢,江虞听了曹冲的话半晌不语。
曹冲观她脸色冷淡,实在揣测不出她会如何决定,转念一想暗忖道:我真是痴傻了,她既肯为了周瑜等人亲自出面拿我,又怎会被我三言两语说服放我走呢?
江虞沉默了半晌,正要开口答时,忽见外头强光一扫,她抬手遮光,瞥见一个高大人影背着强光走了进来,站在了水牢边上的堤岸上。
“江虞,你在这里做什么?”
“周都督来这里又做什么?”江虞反问。
原来那小厮在江府前见到的人正是周瑜,周瑜听了小厮的口信,猛然想起江虞可能正在江东水牢,若是她冲动之下真的放了曹冲,那江东岂不危殆?于是急忙策马狂奔,当他见到江虞果真在此的时候,心拔然一凉,如同当头浇下一头冷水。
周瑜愠怒,跳下水牢中一把抓住江虞的胳膊恶狠狠瞪着她道,“你休想放纵曹冲!”
曹冲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