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坏鸟说得这番也算不上馊主意,若换个功利心重的神仙,一定巴不得这么做。但寒少宇一不喜争名夺利,二从不乘人之危,若他这时候飞进去杀了宇文邕和蚩方母子,的确是终结了所有战事,可余下的日子,会活在自我煎熬中……/p
那会是一种十分糟糕的体验,所以大巫说的不错,他的确与这世道格格不入。再说刚刚宇文邕已经猜出九黎巫部虽看似以蚩方为首,实则各自为系,死一个蚩方不会终结战事,说不定还会打破九黎内部的制衡关系,正中旁人下怀。/p
“真的要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小坏鸟仍旧怂恿,“寒少宇,我可跟你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下一回你再同这对母子见面说不定就是你死我亡的局面了,你还不如现在就干掉他们!”/p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唯恐天下不乱?”寒少宇瞥小鸟一眼,玩笑般啄了下他的羽毛,“我对邀功没什么兴趣,也不想乘人之危。”/p
“倒是没想过你这么君子。”小鸟说了这么句,“那你不愿杀入场中不想乘人之危,咱们这就走吧,宇文邕虽然骁勇也不是不知深浅,时势如此,他一定会逃,蚩方受了重伤,也必定不会追过去,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没什么可看头了……”/p
话音未落,左侧的林子里突然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与此同时右侧林子里出现一排火光,寒少宇自左侧林中嗅出浓郁的巫人气味,大叫不好,两侧马嘶不断,厮杀声不止,越过宇文邕和蚩方母子交兵一处,瞬间杀得难解难分。/p
左侧林中冲出的是一队巫人骑兵,身量都高壮,穿着皮革兽骨钢铁制造的盔甲,连胯下所骑的战马都比右边那队凡人士兵高出一截。右侧则是鲜卑铁骑,都戴着翻毛的皮草帽子,穿着盔甲都有典型的草原游牧民族特征。/p
两队交接,刀兵相撞,一个最高的巫人抡着一根狼牙棒子,猛一挥,一棒砸翻四五个鲜卑骑兵,却有七八个骑兵从马上扑下来,将他扑倒在地,手里的弯刀便向那巫人扎去,暗红色的血液一喷两丈多高,两方人马被血气一激,都面露狠态,下了杀手。那个最高大的巫人被割破了脖子,单手捂着脖颈,另一手钳住抱他大腿的那个士兵,眼中凶光一闪,长指用力,竟将那士兵活活捏死,胸骨坍塌下去,断端又从皮肉戳露出来,死状十分恶心。原本扑在他身上的士兵匆忙后撤,又被捉了个跑得慢的,这回是双手发力,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掰成了两截。/p
“狗咬狗。”/p
寒少宇早年征伐沙场,比这还要血腥刺激的场面见得多了,瞥小东西一眼,却见他一脸不舒服的神色,刚想开口安慰,却闻底下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动静根本不像是普通野兽能够发出的。忙低头一瞧,正见蚩方单膝跪地,两手插在土间,头颅微微昂起,脑袋上的牛角顷刻粗壮一圈,双眼紫红,鼻孔向外喷着粗气,五官已看不出青涩模样,看着反而有些狰狞。/p
“夫人,三公子为何命令我们停手?”/p
巫人中走出一个像是领头的,脖子上挂着一圈兽骨项链,将长刀往泥土里一插,打了声呼哨制止争斗不休的巫人,这才同国师蚩方行礼。/p
“方儿的意思是不要把精力花在没用的凡人身上。”/p
国师冷眼扫过一地尸碎,鲜卑族的骑兵数量虽占优势,却不及巫人勇猛善战,又没有趁手的兵器,所以刚那一场打斗,只重伤几个巫人,自己的同僚却死了许多,而且死状都极惨,九黎巫部这样极其原始野蛮的残杀手段,让这些久经沙场的鲜卑儿郎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战栗的恐惧。/p
国师踩过尸碎,缓缓踱步至宇文邕面前,宇文邕虽仍坐在马上,虽仍执着那柄诛魔剑,手臂却在轻微颤抖。/p
“你说的不错。”/p
国师抬头瞧着这位凡间君主,虽是仰视,气势却胜了一筹,一身黑色长袍站于鲜血淋漓的草地上,空中冷月清明,两侧火把明亮。/p
“方儿和我,的确血统不纯。”/p
她此言一出,寒少宇倒是有些佩服这女人的胆色,像他这样的混种,自上古便在神族中被视为不祥,许多神族族中出了这东西,即便是亲生父母也恨不得将其尽早杀死以免招来灾祸。即便是像他父母那样开明的神族,也竭力隐瞒他的混种身份,苍溟甚至还为此抹掉了他最珍贵的记忆。而这女子,面对部下和如此多的凡人,竟大胆承认她母子的外族血统,这着实让人惊讶钦佩。/p
“九黎自上古,床第婚配关系就乱得很,我那个早死的夫婿,虽对我母子疼爱有加,我虽是他正妻,却有好几个妾室,还都给他生了儿子,这还不算他仗着权势同部下妻子偷情,在外头偷偷生的儿子……”/p
“啧,这种男人还有人嫁……”青鸟上古未曾参战,自然不知九黎族内混乱不堪的婚配关系,“你说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多女人犯贱,明知人家是有妇之夫还要往上贴。”/p
这世道无论神仙还是凡人,无论妖怪还是巫魔,娶几个作老婆都不奇怪,寒少宇知道青鸟咒骂的是那些见不得人的男女关系,上司仗职权睡部下的妻子,这也不罕见,但睡了就算,还同部下的妻子生了儿子,那这个就很过分很僭越礼法了。/p
“你与其骂那些女人,不如多骂骂那些乱脱裤子的男人。”寒少宇道,“不过这事儿放在其他神族或者凡间,的确是僭越礼数违背礼法,在九黎巫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