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此刻正半蹲在一个病患面前,面含淡笑,恰似当空白云,皎洁明丽。深如墨,白如雪,红如霞,在那一隅之中若鹤立鸡群。空谷幽兰,便是如此吧。
余君眼中流淌着暗赞,随即没有多久,就将目光投到了病患身上,朝子初的方向走了过去。
子初专注地将目光放在患者身上,见他恶寒发热,无汗肢冷,把过了患者的脉之后,发现对方脉象沉紧,她眉头渐蹙,再让病患吐舌一看,见其舌质淡,舌苔薄白,于是问道:“哪里会痛?”
那人半躺在席子上,身边还有个别气色稍微好些的患者帮他用冷毛巾敷额头。他容色暗淡,形如枯槁,沙哑着嗓子道:“头痛,身上也痛。”
子初点头,沉吟了片刻,基本上已经知道了此人的病症,想着要给此人开方子,就道:“吴医女,还请帮取纸笔给我。”说完回头,才看到身前已经多了一个人。
“这位姑娘也是医者?”余君柔和道,语气十分客气,就刚才他一直在看着子初为病患诊病,现在等到她停下之后,才开口说话。
不远处的张锦慧远远地将视线扫到这边时,表现地十分懊丧,方一贞只是暼了她一眼,见怪不怪地冷笑着,也跟着转向了子初所在之处。不只是余君亲眼瞧着她诊病,方一贞和吴七七也是如此,在一旁一直不参与的庄羽,神色之中也俱是探究。
吴七七和子初距离最近,听到子初在喊她帮忙,怔了一会儿,又看余君没有反驳,就便马上去了。
子初看余君举止斯文,最为难得的是性情也相当温和,这种温和与钲王不同,他的和气分明就是发自内心的,并且让人觉得十分亲切,再浅笑着颔首:“是,今日刚调配到惠民局的医女。”
余君听闻也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这一笑,脸颊上便陷下一对酒窝,随着他的笑容隐匿,转瞬之间又不见了,他点头道:“我是这里的医士。”
当看到他手中还提着的药箱,子初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这时候,吴七七已经拿着纸笔过来了,子初接过道了谢,就把纸张铺在地上,沉思了片刻写下一串药材来。随后就要交给吴七七,让她去抓药给病患。
“余医士都还未给病患把脉看诊,你便这样自作主张下处方,不管你在宫中如何,这里可是惠民局,只有余医士才能开处方,这最基本的常识你都不知么!谁知道你这药会不会吃死……坏了患者的身子。”张锦慧盯着子初,嘲弄地开口,在说到后面时,斜眼瞧见余医士脸色有些不好看,就立即改了口。
听到这里,子初眉间锁了锁,抬头却看到吴七七和方一贞无奈地垂下头,立马就清楚了惠民局的状况。
她暗自叹息医女地位的低下,恐怕拿到现代也就是一个护士的级别。她晓得争辩是没有用的,若是不以事实证明,就没有说服力,于是把方子递给了余君,道:“那便请余医士看看吧,究竟我的处方是否会吃死人。”她睃了张锦慧一眼,把她没有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张锦慧本来愤怒地瞪着子初,又看她把方子交给了余君,讥讽地冷笑,不过看子初这般淡然,又觉得十分没有面子,是以就能看见她在那里不断变换着脸色。
余君抱歉地冲子初再以一笑,取过了方子不急着看,而是先蹲下身子诊了一下患者的脉,再看了看患者身上表现出来的异常,眼底有些惊奇,面色也逐渐凝重了起来。然后他又看了看子初所开的方子,倏尔就诧异了。
子初看到他流露出如此表情,便心头一动,道:“余医士有何见解?”她不是说药方是否有误,而这样一问,就表示已经发现了余君至少还是个谨慎看病的医士,所以才更想要知道对方是否真的看出了什么不同。
她这样一问,余君反而沉吟了一会儿,对方一贞、张锦慧、吴七七、庄羽道:“你们也来为此人切脉,全部都看完了,再告诉我患者的病症。”一旦涉及到了医,他的模样就变得很认真。
方一贞等人愕然,旋即张锦慧首先就走了过来,道:“我先来。”于是蹲下为者把了把脉象,期间还贴近余君,不用想也知道她故意如此。
直到用了五个呼吸的时间,她才把好了脉,起身走到了余君的身后,紧跟着方一贞也上前看了一会儿,之后再是庄羽,最后才轮到吴七七。
等到所有人都看完了,余君才道:“如何?”
张锦慧对余君温柔笑道:“此人罹患的是风寒,属湿温而致高热,应先对其消气分热。”
余君闻言不发表见解,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只转头看向剩余三人,方一贞和庄羽想了想,认为张锦慧说的应该是对的,只有吴七七犹豫了一会儿,说她看来有些不同,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开这些药是为何?若按照张医女她们所说,便应该是以三仁汤渗利清里才是?”余君面对子初,用询问的语气道,眸中还带着期待之味。
张锦慧瞧着子初,等着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另外三双眼睛也是齐齐看向子初,等着她说出不同的答案来。
除了有些病患发出了一些低微的闷哼声,屋中一下子仿佛安静了,子初眸子在众人身上逡巡了一圈,再着病患道:“若真如张医女所说的这般,那么服药后的结果,各位也都应该看到了。”
她话音落下,张锦慧便不满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一贞三人同样是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