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阳太子钻到易长卿的怀里,激动地直嚷嚷,子初远远望着,见易长卿摸了摸邵阳的头,低声不知说了什么,邵阳立即垂下头来,再扭过来瞅了一眼子初,一张小脸皱得像苦瓜,着一泡泪,隐隐星光点点,却忍着没有落下。
易长卿顺着邵阳的视线望了过去,盯住了望崇亭中转头而立的子初,丰神俊朗的一张脸上,一如既往地淡然,子初一叹,走了过去,向易长卿行了一个宫礼。
正立直了身子,邵阳一个飞身,乍然扑到她的怀里,白嫩的小手紧紧揪着子初的衣袖不肯松开,犹自带着一份坚持的稚嫩童音道:“医女姐姐,皇叔他答应了只要解开那玩意儿,就让我去看娘亲,可是……可是九连环明明拆掉了……我为什么还是不能去?”
子初想了想,俯下身来望着邵阳太子的小脸,微微一笑道:“约莫卿王殿下是希望太子殿下您亲自破解此物,如若是旁人解开的,便是无效的。”说着,但见邵阳小嘴一撅,一副想哭不哭的模样,心中一柔,再道:“不过殿下不必担心,殿下忘了下官是谁了么?”
邵阳听她这样一说,鼻头红红,却不复原先那般伤心,带着一腔鼻音道:“姐姐是医女,医女一定有办法治疗我母后的病对不对?”他知道子初已经认出他来,也不再隐晦,直言对端贤皇后的称呼。
邵阳太子乃是端贤皇后的嫡长子,与惠安公主是一对双生子,皇帝膝下子嗣绵薄,除了庄妃诞下且刚足月的晴雨小公主以外,就只有皇后生的一对龙凤胎了,两个孩子可爱机敏,深得承显帝的喜爱。
子初身为小医女,暂且还没有出诊的资格,但是凭她的医术,治疗风寒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对皇后的实际情况并不十分了解,但她还是轻柔道:“不止是我,太医院的李医官以及其他医女,也一定有法子尽快治好皇后娘娘的病,因此,殿下万不可心急,等娘娘的病痊愈了,殿下就能马上见到娘娘了,若是娘娘那日见到殿下,知道身为男子汉的你还在偷偷地哭鼻子,便要笑话喽。”
易长卿站在一旁,静静地审视着慰藉太子的子初,琥珀色的眸中多了一份激赏,随后嘴唇弯一角微翘。若是寻常女子,见到太子总会毕恭毕敬的,可是子初却能神态自若地当着他的面安抚邵阳。
她一半安慰一半鼓励,邵阳眼眶中的眼泪也逐渐憋了回去,很快就挥去了愁容,破涕为笑,他弯着眼睛着将子初望着,随后他瞅了瞅低眸望着他的易长卿,嘿笑了两声,喜滋滋道:“皇叔……”
“嗯?”沉稳的嗓音应道。
他凑到易长卿身边,拉了拉对方的袖子,再示意他低下头来,然后附在他的耳边,肉嘟嘟的小手掩着唇,偷偷道:“皇叔,我喜欢这个医女姐姐。”
易长卿挑了挑眉,觑了觑子初,且听到邵阳太子接着道:“而且她好漂亮,看起来跟皇叔简直是一对——唔——什么鸳什么鸟,总之邵阳觉得很般配!皇叔想法子娶了她好不好?”
易长卿不说话,眼中却笑意弥漫,刮了刮邵阳的琼鼻:“奶娃娃一个,懂得什么鸳什么鸟是何意么?”
邵阳扮了一个鬼脸,再老气横秋道:“那当然,我父皇母后就是!”
子初看着邵阳太子神神秘秘的样子,又时不时地往她这边瞄,最后耳边低低传来他对易长卿说的话时,不免愕然,却无奈摇头失笑,心中却有什么地方被悄然触动,毫无所觉。
回到内医院,子初便见许多医女围在那边议论纷纷。
“于理来说,皇后娘娘的风寒应该早就好了才是,可是我听华栖宫的宫女说,娘娘的病非但没有起色,还越加严重了,简直就是没日没夜地咳,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怪邪门的,看的我都……”一个医女话突然一止,心有戚戚。
一边另一个医女没好气道:“说什么呢,背后在这里议论皇后娘娘,当心被林若医女和长使医女听见,好好教训你们这些长舌妇。”说话之人翻着白眼,一对眉毛忒刻薄,可不就是许久不见的唐琪。
她的话一出,身旁那些围在一起的医女悻悻然地散了开来,平日里唐琪一直跟在林若身边,自然而然就有恃无恐,加上她本身就尖酸刻薄,诸位医女们也只好忍气吞声。
医女们这番议论,恰巧让子初听到了一些关键信息,她眸光一转,找到了秦怡,问道:“你可听那些一等医女们说过,皇后娘娘近日在服什么药?”
秦怡见子初问起,留了个心眼,思索了一番道:“倒没听医女们说起过,但是昨日我同大人们一道回宫时,见着李医官有给娘娘开了一剂方子,好像是麻黄汤,”她顿了顿,再确定道:“没错,就是麻黄汤。”
子初定了定心,麻黄汤主治外感风寒,气喘咳嗽,且对发热。恶寒均有效用,虽不是什么大药,若是风寒,且皇后又伴有咳嗽,怎么说也该有些用处才是。
秦怡疑惑道:“子初,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子初脑中仿佛划过了什么,却快得无法捕捉,摇头。
秦怡哦了一声,手中捣着连翘,嘀嘀咕咕着:“华栖宫每日的膳食听说只有白粥,除此之外娘娘什么也不想吃,风寒吃白粥也无不妥,况且还有大人开的汤药,怎么就不见好呢?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她嘀咕了一会儿,便听见司医房那边又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急促地往内医院门口而去,医女们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