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镶面色阴诡,手中的琉璃盏背对着火光,由向光处至背光处间透着深紫色,他步伐移动的同时,琉璃盏的杯壁的璀璨光泽明暗不定。
然而,就在那同样宝蓝色的琉璃瓶中,一对漆黑的窟窿正对着子初的眼,那被浸泡在琉璃瓶中之物,却是一个被镂空了眼珠的死人头!正是逃婚当天被她用洋金花毒死的人——西子!
贺镶端着那杯用人头浸泡的不知名的液体,将琉璃盏缓缓移到鼻尖,双眸微瞌,露出一条迷离的缝隙,轻嗅,低低笑道:“被你加了些作料,但愿不要太难喝。”说着,便当着子初的面小抿了一口,陶醉之色仿佛在品尝着旷世佳酿!
子初心头暗惊,这个贺镶分明就是心理扭曲到了极致!根本算不得一个正常人,恐是精神出了一些问题,平时言语中却又与常人无异,令人毫无所觉。
正想着,那琉璃盏就被放置在了子初的头部一侧,因着距离极近,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在空气中涌动,伴随着古怪之味,她竭力屏息,迫使自己不去闻那刺鼻的味道。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不若那些女人,很是无趣……”贺镶狭长的眼一收,从中透出一道幽冥之光。倏尔他却话锋一转:“不知道你的味道又是如何……”说着,猩红的舌头在唇上舔了舔,目光灼灼地盯在了子初的手腕上。
子初心一紧,脸色依旧,冷声道:“我常年多病,二公子还是慎重考虑一番地好,免得传染了病源便得不偿失了。”贺镶根本就是一个嗜血成性的变态狂,和这种人交流,只能用这种人的方式才能奏效。
贺镶却不以为然的,蹲下身来,捡起了地上的匕首,用自己的袖子轻轻擦拭,凝视着子轻笑道:“本公子喜欢自己尝试,不试上一试,如何知道好或是不好?”
他说话的同时,子初的手就已经被他拢在掌中,低头闻了闻,道了一句:“真香。”
子初敛下眸子,眼中狠意暴掠,却无力以对,在这个心理变态的面前求饶?根本无用。她表现地越是恐慌,才越容易让贺镶提前将她解决,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不将对方激怒,保持沉默。
蓦地,一道钝痛从手腕处袭到了脑布神经末梢,子初脸庞霎时冷了!
锋锐的匕首突然扎入了子初的臂腕,在上方破开一道一寸长的鲜红口子,她虽然不能动,知觉却已经恢复地七七八八,这突如其来的痛楚令她牙关紧咬,眉峰拧做一团!
然而,痛觉刚至,一阵湿滑却在她腕间游走,她垂眸一看,贺镶却身子微俯,唇瓣贴在她的皮肤上悄然啃噬,子初全身骤然发紧,再这样下去,难道任凭对方将自己吸干?
她心狠了狠,忽的想到了什么,冷漠道:“二公子是否时常渴血,若无定期饮血便觉口干,心浮气躁?”她平淡无波的语调静如水,仿佛正在失血之人不是她。
贺镶正在吮血的舌头突然一滞,旋即眸子眯成了一条缝隙,凉凉地瞥了子初一眼。
他的眼神过于阴翳,甚至于子初都觉得心中发毛,可是不得不说,她刚才狠心的赌注成功地转移了对方的注意。
贺镶睨了他好半晌,将她的手腕丢下,嘴唇上沾染着瑰红色的血,掩盖了他本身唇色的深谙,与他惨白的肤色对比分明,在火光飘忽的牢狱之更显渗人。
“你可知你是在说什么?”他细长的眸中露出的半只瞳孔一阵死寂。
子初心中陡然有了些许把握,面不改色道:“二公子只需说是,或者不是?”她手腕上痛痒交加,由于伤口较深,此刻鲜血潺潺而出,从其中淋漓滑下,流在肌肤上的密密之痒,让她十分难忍。
岂料贺镶突然笑了:“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今晚我便了断了你?”好似被窥视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此时的贺镶面色更加阴沉,加之他唇上的血迹已然有些凝固,背光之下显得是分阴森恐怖。
子初左手食指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动,旋即更加冷静道:“公子说什么我便自然是信什么,我身为医者,只想知晓二公子难道不想脱离此种现状?若我说,我有办法治好你呢?”
“治好我?”贺镶当即冷笑,俯下身将子初望着:“你可知道,曾经与你一般说要治好我的人,都是如何下场?”他嘴上分明挂着笑,眼底却笑意全无。
子初喉中微动,淡淡道:“自然是有二公子处置之法,不过,他们没本事,不代表我也不行。”
贺镶轻笑,随即他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瓶,眼神注视着不远处跳动的火焰,整个牢狱中刹那间安静下来,只余下火在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响。
子初耐心地等待贺镶答复,手中上的血凝固了一半,在血口上,仍然有温热地液体前仆后继地蹿出,她白色宫装上点缀了暗红色的疏影暗香。
子初目光凝然,左手的其他指头也陆续有了感觉。
“啵”地一声,火盆中不知什么突然被烧出声响,鸦雀无声的牢房中突然有了活力一般,紧接着,贺镶开口了,斜视着她道:“我便给你这个机会,但若是治不好,你便同那些庸医一样的下场。”
他说话的同时,牢房的铁门突然由外而内打开,一个浑身黑色劲装的男子迈进,对贺镶道:“公子,有贵客上访说要见您。”
贺镶半合半睁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异样,噙着笑:“哦?这么快就找上门了。”自语后,又对着黑衣人道:“给我止住她的血,她的命,看来还有那么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