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大叔还以为是错觉,免不得转了一百八十度,把目光落向车厢。这一看之下,司机大叔险些连人带车一同滚落至道旁的沟渠中。/p
映入眼帘的,是满头黑发。稍稍将视线抬高,才能看清是人的面部,因为黑发披散的缘故,将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再向周旁看去,这不是那位在大青石上梳头的女子,又会是谁?/p
司机大叔骇得肝胆具裂,本以为只要驶出了青岩坡,就万事无忧。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似鬼非人的女子,竟然无声无息的上了车,不声不响的站在了自己背后。/p
司机大叔心中一紧,竟是当场昏迷过去,拖拉机一头撞上码在道旁的谷堆上。时值仲夏,江城地处华中南,是以一年种植两季稻谷。这处谷堆便是早稻收割之后已然打粒的干草堆,一来可以充当灶房的柴木,二来可以在晚稻种植前,焚烧在田地当中,用以增肥。/p
拖拉机隆隆叫了两声,便彻底熄火。/p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仰八叉倒在谷堆上的司机大叔这才幽幽地醒转过来,蓦地想起方才的惊恐一幕,连忙坐起四下打量,四周是蛙声虫鸣,还有稻谷香味,唯独不见了那位梳头的白衣女子。/p
死里逃生的司机大叔如何敢多做停留,当即开车一口气直奔江城。回去之后,此人便得了一场大病,险些病死。即使后来被抢救过来,也落下了畏寒惧夜的毛病,尤其不敢一个人在夜晚独处,纵使睡觉,也一定要将卧室里的灯打开。/p
胡茵听完了陆拙的故事,便回家交代了一番,两人便坐车奔赴东郊。东郊是老辈江城人的叫法,而这些年由于城市不断发展、不断扩建,这里便是新城区的一部分,根本算不得郊区。/p
一路上通行无阻,陆拙和胡茵二位很快赶到了苦主家中。/p
此人名叫老姜,是一个老鳏夫,年过花甲,一直单身独居。老姜被社区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半边身子偏瘫,大小便shī_jìn,而手中却是拿着一只造型古朴的红木梳子,一遍又一遍的梳着头。老姜早就秃顶多年,而梳齿便在头皮上犁出一道道血槽。若不是有人及时发现,这会老姜早就用梳子把自己的头皮刮得干净。/p
此刻老人早就被接到了社区医疗中心救治,陆拙和胡茵倒是没有费什么周章,很快就找到了这个爱梳头的老人家。/p
由于东郊周边存在着好几个守夜小组,但此地又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守夜小组直接负责,是以这里的任务都是轮流分摊,但依旧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于是总局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任务分派,陆拙和胡茵来此,就是总局的安排。/p
病房里的老姜,目光呆滞,由于情况特殊,所以是一个人一间病房。最令人醒目的是,是老姜头上裹着的白纱,下面就是外翻的血肉。在一旁的桌子上,便放着一只小小的木梳,通体呈暗红色。/p
陆拙将木梳拿在手中,并未察觉到这上面有什么阴森的气息。/p
老姜却是神色激动的冲陆拙嘶吼,“放下!”/p
陆拙伸手在老姜耳边打了一个响指,后者如遭雷击,变得浑浑噩噩起来,双目中的阴冷之意尽数退去,只剩下呆滞的目光。/p
这时候胡茵示意陆拙过来,指着老姜颔下,说道:“老姜其实早就已经死了,你看这处孔洞,直接破开了动脉,时间应该是数日前。”/p
陆拙能跟上胡茵的思路,“你认为,这不是灵异事件,而是谋杀?”/p
胡茵摇了摇头,“不好说,眼下看到的只有这么多,不能作定论。”/p
“人死魂尚在,未过头七,老姜的魂魄应该没有彻底消散,应该可以进行追踪。”陆拙说着,忽然伸手在老姜几处关节上拍打起来,后者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偏瘫的老人。/p
老姜似乎被什么牵引了一般,推门准备离开。/p
陆拙将手中的红木梳藏好,特意走在老姜跟前,瞒着医护人员,把老姜带出了医疗中心。/p
与医疗中心隔着两条街道的地方,就是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青岩坡,现在成了城市公共交通网络中的一个站点,而那条很有特色的山间小道也被改造成了青石公园。说是公园,实际上占地面积并不大。/p
老姜径直走进青石公园,陆拙和胡茵两人却并没有跟得太紧,而是远远地缀在后头,防备打草惊蛇。/p
青石公园大部分都是后来开发建设的,而原本的老区域保护得并不到位,以致于只剩下东南一脚尚且还能看出原来的风貌。而转过两排绿化林后,便有一条羊肠小道歪歪斜斜的向小山包上延伸。/p
道路中段,便是一块数人高的大青石。/p
老姜慢悠悠地进了小路,两侧树木掩映,很快将他的身影遮掩。/p
陆拙冲胡茵使了个眼色,便很快掠上了树梢,同样消失在林荫中。/p
胡茵干脆找地方坐下来,拿着手机百无聊赖的划拨着,因为陆拙方才的意思很明显,是叫自己在这边等着。/p
现而今的陆拙,无需徐无鬼帮助,也可以将自己的一身气机收敛起来。一只结网的蜘蛛,误以为陆拙和周边树木没什么不同,便吊着蛛丝想要在陆拙脑袋上落脚,被陆拙用一缕小小的气机弹开。/p
老姜在大青石前停下来,没有风的夜晚,没来由的刮起了一阵风。/p
陆拙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发现今天的月光并不明显,很是朦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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