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横扫,凌厉的剑风自半空杀下,寒光森然。
伴着猛烈而刺耳的刀剑相击之声,身旁冷风咆哮,枯叶翻卷,随后入耳的便是长刀骤然断裂,纷纷落地的铿铿之音。
竺饮清只闻四周一阵此起彼伏的连连惨叫声,逼到近前的铁甲黑衣人尽数倒地,皆是长剑破喉。
鲜艳的热血溅至白雪之上,即使是暗夜里,也能望见瞬间晕染为深色的血花,触目惊心。
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入,她抿紧薄唇,只觉喉中翻腾不已,然而却不敢分出一丝心神来,心弦绷得极紧,双目几近麻痹一般,用力睁着,唯恐一个眨眼的功夫便会被那镖雨砸中。
这些杀手到底是带了多少袖镖啊!
她无声哀叹,此刻手中只执那一根光秃的枯枝奋力阻挡乱镖,着实吃力,心中十分惦念那柄宝贵的“画影”剑,只怕是方才落马之时丢在了地上,这个刀林剑雨的档子上是不能指望了。
好在,须臾之后,便觉那眼前的银光镖雨稀疏了许多,竺饮清心弦瞬间松弛几分。
不想,眼角一瞥,竟望见零落的镖光中铁甲黑影蓦然增多,皆提着长刀逼近二人。当然,主要力量都集中冲向澹台肃珩。
此时,两人之间隔着半丈距离,相背而战。
袖镖渐息,竺饮清挥臂挡落射来的最后一支袖镖,刚想弯身拾起不远处的一把断刀,忽觉身侧刀光幽闪,利刃杀来,迅疾难避,她骇然一惊,本能地抬手去挡。
然而,手中那枯枝怎敌得过锐利的刀锋,她的眸珠还来不及跳动,长刀已逼下,毫不费力地,手中唯一的武器已被劈断。
双目瞥见亮白的刀面倏然贴近,竺饮清瞳珠骤缩,只觉脑中一空,双足好似麻木一般,竟连一分内力都忘了提上。
这是要死了么?
这个念头刚迸出心底,还来不及一划而过,她便觉一个如风似电的身影跃然于前,有力的长臂一把将她抱起,急速转身,右臂扬起,长剑直刺。刹那间,一股热乎乎的液体从身侧浇来,腥膻之味肆意弥漫,两人身上皆被溅上一道鲜血。
竺饮清心头作呕,却一偏头,瞳孔遽然睁大,薄唇骤启,还未叫出声来,已闻一声闷哼入耳。
她双目悚然一跳,再一眼,便望见近在眼前的肃杀面庞顷刻变色,眉间隐露惊痛。却只一瞬,他已斜身反手,利剑往后一刺,只闻一声“啊”,身后又是血溅三尺!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眨眼之间,从未见过这般血腥战局的竺饮清惊骇相交,所有的声音都哑在喉腔中,怔怔地,任由他抱着她在一片杀伐之声中浴血御敌。
“你受伤了!”半晌,她仰面贴近他。
却未听到任何回应,只觉他的左臂将她挽得更紧,执剑的右手快速扬落,刺出,收回,横扫,动作之中的杀气愈来愈重,敌人的惨叫和倒地之声不绝于耳。
良久,四周的砍杀声才平息下来,遍地皆是血糊糊的尸体。
竺饮清感觉抱着她的手臂蓦然一松,她快速转头,却见他已伫剑抵地,趔趄了一步。
“你怎么样?”她急问一句,连忙上前扶住他。只一瞥,赫然望见他右肩淋漓的伤口。风氅与袍衫都被划破,血似乎还在涌着,湿漉漉的一片。
她眸子一紧,快速靠近,施力从披风的襟裾处撕下一块来,刚要覆上那伤口,却蓦地愣住。
借着树隙中投下的月光,她分明望见伤口处那血的颜色不太正常,与地上那些死人身上的鲜血相比,似乎暗了许多,朱黑一片。
这……
她呆呆地盯着,不知道要怎么做。
“愣着作甚么?我们快走!”他忽然转头,低沉地道了一句,说着提剑立直身体,却只迈出一步就歪了身子。
竺饮清立刻上前,支撑住他微微踉跄的身体。
“他们的刀上有毒……”她低低地念了一句,皱着眉头抬首看他,却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他此刻的面色,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细碎的声音。
她一怔,骇然一惊。
还有杀手?!
“走!”
他不等她答话,暗提内力,拉住她往林中深处而去。
两人快步奔着,身后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跑了一会儿,竟到了林子的尽头,树木越来越少,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片凹塘,半人高的土坯之下,地势低洼,积雪一片。
“无路可走了,我们去躲躲!”竺饮清紧张地说道。
“嗯!”他拉着她跃下土坯。
两人蹲下身子,藏在洼地中,身子贴着冰冷的土壁,竺饮清只觉后背一片寒凉。
她侧目望向他的右肩,那黑血似乎已经凝结,伤口仍是触目惊心,她看得心头一颤,拧紧了眉心。
“你怎么样?”她贴近了一些,声音极低,仔细地看着他的面庞。然而,土壁的阴影投下,覆在两人身上,背着光线,她仅能望见他冷冽的轮廓。
不想,他却答非所问地来了一句:“让你一个人去临风堡,你怕不怕?”
“什么?”她眉棱一挑,吃了一惊。
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事递给她,沉声道:“时间紧急,这是夜冥令,待我出去引开他们,你便趁机离开,将这个送到临风堡,让秦翰立刻调动所有高手,前往城东驿馆!”
驿馆?她一怔,心中一个激灵,转瞬便恍然而悟。难道……
不等她回答,他又掏出另一样东西,却是个类似火折子的细管,又道:“你一直往北走就会望见临风堡,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