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该来,如果你依旧认为癌症晚期只是一件不足以告知我的小事的话……”
“没、没有的事。”我的话看起来让候琴措手不及,一瞬间所有的优雅和节制统统从这个贵族女人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一个白发老人老人手足无措,慌忙想要掩饰什么的狼狈样子。
“先吃些东西吧,护士说你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候琴瘦小的身体和慌张狼狈的样子让我不忍心继续看下去,心脏一顿一顿的跟着难受,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饭菜。
“完全都是味道不好的原因,要不然的话我还是每餐都可以吃好多的。”很明显情况并没有多少好转,候琴转动着轮椅过来,企图用大口大口吃早餐的方式来掩饰她时食欲不振和过分虚弱下来的身体,可是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谎言拙劣的仿佛幼童才会说出的话语一样。
往杯子中倒了温水给她递过去,“这段时间中有没有想念过佩兰?”和候琴在一起为时不短的相处中她甚少提起周佩兰这个自己唯一的女儿,即使自己的亲生女儿身陷牢狱——远比我这个无痛呻吟、自怨自艾的非亲生女儿更加值得同情和关爱。
就算嘴上不说,至少应该也会想念的吧,毕竟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记得周佩兰在狱中提起过曾经去看望过候琴,一直以为两人关系是不错的,至少从周佩兰的反应看来是爱极了自己这位亲生母亲的,而候琴一直以来过分冷漠的反应总觉的让人开来不太真实,仿佛有一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候琴对于从我口中出来的‘周佩兰’三个字反应微乎其微,可我还是注意到她枯瘦的手上隐隐有筋骨张弛的动作。
“和你一起在台湾生活的一个月是我至今为止最幸福的回忆。”说完后,吃饭想来端正有姿势的候琴的头居然深深埋在餐盘中扒饭。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那么关于当初的一切你也许还欠我一个解释。”不管迄今为止自己做过多少残忍的事,至少对候琴从头至尾都是真心,却没想到两年的共同生活却险些丧失自己的一条生命。因为付出了全部。就算可以放下仇恨、可以选择原谅,却终究没有办法彻底从心中解开当初的疙瘩。
“那时候的想法其实很单纯。说出来你也许不信,只是固执的认为只有你出事周国邦才会回来,只有他主动回来我才有可能见得到他。”
能有什么不信的,候琴和周国邦从很多方面来看都应该属于一类人,身边两例活生生为爱不择手段的例子还怎么能由得我不信。
“现在想想后悔吗?”心心念念的为一个人费尽心机,到头不过换来他和另一个女人携手归来。当日父亲顺利找回崔樱井并且为了参加我的婚礼而一同回来,三人在周家相遇。狭路相逢候琴白的惨不忍睹,尽管没有目睹过程,我从她悄无声息从周家离开的结果便能大致猜想到父亲用了什么样的威胁。
“怎么会后悔——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见他,就算是赔上你。结果我确实见到了,幸运的是你也平安无事,两全其美的结果。”
我掩饰住内心的吃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候琴,她面含微笑。眼中一种知足仿佛孩童得到了心爱的玩具。
她对于周国邦近乎病态的爱已经超出了一切,包括自己的信仰和道德底线,如果是这样,那么所谓的慢性中毒事件似乎变得并不太难理解,毕竟一个能够为了见到自己男人不惜毁掉自己下半生的女人。不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都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据我所知当初候琴离开周家是出于被迫才会按照协议赶去美国,与她同去的还有足额的补偿金,如果不是过分执着的回到国内,那么当初的资金足够供养一个女人富裕的下半生,而她偏偏执着的回到国内,尝遍人间酸楚。
“跟我一起回去好好接受治疗吧。”
“我情愿死在这里。”
“那我过些日子再来,但愿那时候还能看到你。”
候琴的排斥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不过原本抱着试探的想法试着一问,因为答案是拒绝,所以才会更加放心、坚定接她回身边的想法。毕竟只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原本是不需要顾忌,可毕竟现在的自己不是一个人,为了童童的安全,总是怎样小心都不为过的。
从某些方面来说,我是一个顽固的拒绝成熟的人,至少在对待生与死的问题上从来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看的淡些,即使经历过自己的死亡和重生,依旧没有办法适应身边人的离别和死去。
大脑依旧没有办法接受好端端的一个人转眼之间便被确诊为癌症晚期这一残酷的事实,离开候琴的房间后感触良多, 心情比之出发之前更加低落。
“人事无常,生命真的好脆弱是不是。”
“直到现在才这么认为吗?”周佩芷过来搀扶我,并没有问及候琴的情况,而是接着我的思绪展开了话题。
“怎么这么说?”她的回答似乎深有体会,对于我二人之间来说,这周佩芷是少有几次在用心回答的一个问题。
“你应该没有到过非洲吧,非洲的东北部——一个叫做埃塞俄比亚的国家,”我心虚因为低落消沉反而少了往日了喧嚣和浮躁,难得的静下心来听着周佩芷谈起这样严肃的话题,“如果不是亲自走过那样的荒芜,你是没有办法想象一个人均预期寿命42岁、婴儿死亡率96.8‰的国家是怎样的境况,龟裂的土地,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