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宁从曾家告辞时,已是日暮时分。一下午的倾谈,让她对徐达的认识,从遥不可及的历史人物,变成了鲜活生动的睿智老人。她喜欢这样的对话,每每都让她感受到智慧的火花。
夕阳将温暖的余光撒在村边小河上,跳跃出粼粼波光,袅袅炊烟渐渐从村子里次第升起,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鸡鸣,交织出小村祥和宁静的傍晚时光。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徐宁轻轻哼起了邓丽君的名曲,想着那温柔的声音轻述着那幅如眼前这般寻常又真实的画面,忽然了解了为何这首歌能红遍大江南北。
“徐姑娘。”正当徐宁想着似乎已经有些陌生的邓丽君时,看见了木府管家朱礼挺直的站在她的小院前,恭谨地向她打了个招呼。
“这是四少爷给徐姑娘的信,请姑娘亲收。”
“徐姑娘与敝府敦睦为邻,四少爷曾属意交待,勿让姑娘受到惊扰。所以,姑娘请放心居住。”朱礼又恭敬地说了一句。
徐宁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人前来骚扰?最近并未与人结怨。不过有人保护还不用交保护费,这等便宜事,徐宁也不会矫情推却。她诚心谢过了朱礼,接过那封信。
这是徐宁在这个时代收到的第一封信,几乎也算是两世收到的第一封手写信。她坐在院中,拆开信皮,轻轻抽出信笺,刚健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信中内容便象木隶的话语一样,简洁明了。朱元璋就献粮一事赏赐了许多金银,暂寄军营,两日后休沐时带回。
木隶终归是一个公平的人。虽然徐宁在此事中纯属无名贡献,他仍然保留了原本应属于徐宁的奖赏。徐宁无声地笑了。
她并不是无知少女,一入军营便担任指挥同知,并不是一个普通人所能办到的,甚至不是一个普通的军人世家能办到的。对于在政府厮混了这么久,熟知官场盘根错节的徐宁,她深深了解,这样不同寻常的特权,代表着非同一般的深厚背景。何况,能与开国元老相谈甚欢至令青眼有加,又何尝不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徐宁一门心思想要在明代过上平平淡淡的殷实生活,本意不该与如木隶这般背景莫测的人物来往。但人总是追求心灵上的响应。徐宁自从来到之里,小心谨慎,几乎不敢与任何人透露出现代那些未可知的事物与想法,让她的心中很是有些苦闷,有话不能说的憋闷,便如入宝山而空手归一般。唯有与木隶在一起时,能让她有一个树洞般的渲泄渠道,他与她心照不宣地不强求出处。而那日在凤凰山中的奇遇,更加深了两人之间的友情,让徐宁几乎将木隶视为在明朝的唯一知己。
正因为如此,徐宁如今很为木隶担心。都说事业得意情场失意,难道木隶也难逃这个窠臼吗?徐宁轻轻摇了摇头。
曾妙锦当日很是苦恼地表示,她的大哥受到了太子侍读黄子澄的影响,对木隶大加挞伐,十分不喜。由此显而易见,木隶卷入了政治斗争中。究竟是如何的对立,能令曾家的大哥,这样不顾一切也要反对呢?能令太子侍读敌视的人,木隶的家族背景又是如何可怕呢?
徐宁忽然有些警醒,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抓不到。在朱元璋的年代中,危如累卵的应该是那些开国功臣吧?木隶是哪个功臣之后?她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协助朱元璋打下天下的名臣中,有哪个是姓木的。
“徐宁姐,我回来啦!”马丽苏欢快的声音打断了徐宁的沉思。她甩了甩手中的一串香肠,奔进院子,得意地说道,“看,这是小强下午带来的,说是她的娘亲亲手做了送给我们的。”
徐宁笑着接过那串香肠,只觉肉香扑鼻,便道:“咱们下次请小强一道来吃,好不好?”
“那是自然。对了,还要请景先生一起来。徐宁姐,你去军营探我哥哥的那两日,景先生可担心你了,总是问起你何时归来。”马丽苏皱着小鼻子说道,一边放在桌上。
“这是我哥哥的信吗?”马丽苏眼尖,看见了徐宁手中的信。
“不是的。苏苏,去洗手,咱们要做饭了。”徐宁嘱咐道。
夜色温柔地浸润了小院,房中的灯光亮如白昼。两个本来绝无可能凑在一起的女生,正在吃得不亦乐乎。墙画万年历上那裂着大嘴的胖大小子,正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对姐妹,下方清楚地印着红字“丙辰,四月十五”。
第二天,徐宁便回访了朱礼大管家。随同她一起到访的,还有那封她用毛笔写了许久的信。
好不容易收到一封手写信,对于长年通过电话短信等电子设备联络朋友的徐宁来说,是一个极难得的机会,尽管在如今这个年代,想要打个电话才是真正不可能的机会。
只是,当木隶展开这封让徐宁费尽心思写的手信时,那几笔歪歪扭扭的字,还是让他很是乐了一番。徐宁已学着用毛笔写字,在毛笔为法定用具的日子里,总用鹅毛笔似乎也不是个事。
徐宁在信中叮嘱木隶,务必于两日后返回濠村。那正是他休沐的日子。“这个徐宁!对赏赐便这样渴望吗?”木隶笑着骂了一句。
远在庆丰茶馆的徐宁,忽然打了个喷嚏。她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刺鼻的气味,只觉莫名其妙。
今日张庆邀请徐宁前来试吃。自从学会了制作花式蛋糕后,张庆对这门手艺越发的喜爱。他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精力,整日琢磨那些不同的造型与配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