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那个大哥蓦然大喝一声。因事关重大,他并未向其他兄弟那样,因为数度得手而放松警惕。
月黑风高下藏身草丛中的徐宁,适才被叶子撩了一下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知道定要糟了,转身想要逃跑。但一想到那些都是男人,又有武功,跑步无论如何是跑不赢他们的。于是,小心翼翼地伏下身子,藏在道旁的高高的草丛中,借着风吹草动,慢慢地往后移动。
在她的右后方有一棵榆树,虽然只得一人胳膊粗细,但总是棵树,让徐宁有强烈的依靠感。这时车队已出了眷村进入野径,一时半会,夜色笼罩下,敌明我暗,想来不会很快被发现。
徐宁很想偷偷张望一下是否有人过来查看,又觉得乱动会被人发现,只好尽量将身子蜷缩成一团。虽然周遭虫鸣不断,车轮又隆隆作响,但她仍能听见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老三,老九,你俩去看看。”很快,前方便传来踩在草丛上的脚步声,徐宁用力咬着牙关,努力不让牙齿打战。
顾嫂去叫人,怎么还不来?徐宁一边透过摇曳的草丛‘监视’那两人,一边在心中打着鼓召唤顾嫂那些后援。她如同躲迷藏一样,自觉隐秘地慢慢东挪西躲,惊险又刺激。她终于摸到了树边上。
透过草丛,徐宁发现老三与老九的速度也快,他们一左一右,相隔数步,拿着武器,象割麦子一般划出一个个圈子,查看草丛中有没有人躲藏。如此找法,非被打中不可。
徐宁心念电转,急中生智,将束腰的腰带解了下来,一端绕着树根打了个牢固的水手结。一端紧紧握在手里。慢慢地从树下挪到对面。今日徐宁穿了条浅绿色襦裙,藏在草丛中,不易被发现。她的腰封是一条深红色三指宽九尺长的棉布,在黑暗中与地上泥土颜色相近,不仔细看,绝无法发现。
“你说大哥会不会听错了?”找了半天,老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刚才他在与老五说话,并未注意到徐宁的喷嚏声。“应该不会吧?”老九有些迟疑地说道。他刚才也没有听到,因为正与押车的熟人说起今晚在眷村得手之事。
“车队都走远了,要不。咱们……啊!”话音未落,老五便见眼前草丛中。一个黑影暴起,然后他的双眼,便仿佛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刺痛难耐。嘴里喉间也如火烧了一般,灼热无比,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他痛得扔掉手中的钢刀,双手用力抓挠脸面。
徐宁偷袭得手。迅即蹲下。近旁的老九见老五遇袭,立刻挥刀飞步奔来。他在惊怒之下,并未细想,堪堪将到时,徐宁猛地抓起地上的腰带一端,使出全身力气将它紧紧绷住!那老九刹不住脚,被紧绷如铁的腰带绊了个正!一跤摔倒!说时迟那时快,徐宁咬着牙,一步上前。眼角余光紧盯着老九手中的钢刀,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辣椒水冲着他的脸上一通乱喷。老九也陷入了与老五同样的痛苦。
徐宁随即转身就跑。此时车队已远,竟无人发现老九老五栽了。而他两人嗓子被辣椒水呛入,无法发声,双眼也无法视物,一时间竟让徐宁得以成功逃脱。
月光下,四野寂静无声,只有夜风徐徐吹过。徐宁一人狂奔在路上,她的双手不停发抖,但仍紧紧地攥着辣椒水的瓶子不放。她在心中狂乱地对自己说,别怕!别怕!镇定点!镇定点!一时盯着脚下的路,生怕一个踩不好,扭了脚事倍功半,一时又转头看那两人有没有追来。
就在她再一次转头看向后面两人是否追来时,撞上了前面来人,她心中一慌,“啊!”的一声尖叫脱口而出,紧攥瓶子的手下意识地朝来人挥去,但她紧张之下,却没注意瓶子早已是空的。来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叫道:“徐宁!徐宁!”
徐宁定睛一看,却是徐达。后面更有数队军卒,高举火把列队而来。她心下一松,手中瓶子滑落地上,有些结巴地说道:“对……对不起,徐将军,我,知不知道是您。”徐达知她惊吓过度,拍了拍她后背,温言道:“不必害怕,老夫这便去将他们尽皆擒来。”徐宁点点头,又指了指来路,告诉徐达那边还有两个贼人,请他快派人收拾。
徐达往徐宁手指方向看去,却见亮光一闪,他心知有异,立刻伸手将徐宁往旁边一推。“咻!”的一声,一支箭夹着劲风,快如闪电般射到,正中徐达右臂。徐达闷哼一声,顷刻时,他的身边数名亲卫也拔箭回射,远处传来“啊!”的一声惨呼。
徐宁大惊,急忙趋前探看徐达伤势。只见箭入臂甚深,伤口处衣物破裂,有血渍正慢慢渗出。徐宁见此情况,心中难受,只觉是自己连累了徐达。若非徐达下马来阻止,也就不会被人瞄准。若非徐达伸手推开她,他也不会受伤。
徐宁红着双眼,说道:“徐将军,对不起,都怪我……”徐达摆摆手示意无妨,“前些年打战,比这更重的伤,老夫都不惧怕,何况这区区一箭。”说着他便用左手握着箭簇,用力一拗,将之掰断,仅剩下一段短短箭头杆插着。因为此次擒贼,徐达料想时间应不用花费甚多,并未传令军医随行,无药可敷,因此也就不能立时将箭头拔出。
他召来两名亲卫,令其送徐宁回营,随即上马继续前行。徐宁见无法阻止,只得先行转回,盼望徐达早些解决那些贼匪,回营救治伤口。
当他们到达时,徐宁看见朱柚正在大营中帐里坐着,脸上泪水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