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之后,花小麦的摊子上便常备着各种便宜的河鲜,反正摊子就摆在河岸边上。要买鱼虾也很方便。今日摊子上的青虾和田螺,都是徐二顺特地给她留的。个儿大又新鲜,光是看一眼,就知道滋味肯定好。
“可不是?”花小麦笑着道,“这青虾和田螺,是今日上午我二姐才来河边买的,乔大叔想怎么吃?”
“哎呀呀!”乔雄咂了咂嘴,仿佛口水已要流了出来。“这天气,若有一碟香喷喷的醉青虾,和一盘子稥爆爆的炒田螺,那便再好也没有啦!”
花小麦登时失笑。
听听。口味算不上刁钻,偏生就是折腾人。那爆田螺倒还好说,醉青虾么,做起来也并不难,只是却得用那上好的花雕酒来腌渍。味道才最佳。这小小的火刀村,又是大晚上的,让她到哪儿去寻花雕酒?
“怎么了丫头,有困难啊?你莫要诓我,你的厨艺我可是知道的。就这么两个菜,于你而言还不是信手拈来?怎地,嫌麻烦,不肯给叔做?”乔雄朝她脸上看了一眼,半真半假地道,言语间,竟有两分耍赖之意。
花小麦更是笑个不住,抬手来摇了摇:“乔大叔,你别开玩笑了,你这样爱吃的人,肯定知道那醉青虾得用好酒来浸泡。咱火刀村拢共只有一间小酒坊,卖的不过是些……”
她蓦地将声音压低:“说句不合适的话,那酒坊卖的不过是些村醪,还都是掺了水的,如何能拿来做菜?”
乔雄闻言便是一拍大腿:“咳,却原来是为了这个,你早说啊!我家就有几坛上好的花雕,是年前人家送我的,到现在我还没舍得喝。你的本事我信得过,那样好酒交到你手上,也不算亏,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拿。”
说罢转身就跑,走出去两步之后又陡然回头,不放心地高声嘱咐:“你可等我回来,千万不要收摊!”
为了尝一口好吃的,这人还真不怕麻烦。花小麦无奈地笑笑,点头应了,果真没一会儿,那乔雄就抱着两个小酒坛跑了回来。
他如此心心念念,花小麦也便不再含糊,将酒坛子接了过去,又吩咐罗月娇跑一趟景家小院,取一些紫苏叶回来,便立刻忙碌起来。
活青虾在水盆中养了一整日,早已吐尽泥沙,花小麦拣了二三十只个儿大的,剪去虾须虾脚,放在一个深口的盘子里,倒入大半坛上好花雕酒,使虾完全浸在酒中,立刻盖上盖子。
紧接着,她又拿来一只小碗,在里面调入葱姜末、醋、盐和芝麻油,最后再加入一勺腐乳,等待一盏茶的功夫,揭开盘上的盖子,将已醉晕过去,飘着酒香的青虾和小碗一起放到乔雄面前。
热油锅,先下葱姜爆香,再将剪去了尾部末尖的田螺一块儿倒下去爆炒,依次放入蒜苗和葱段,再撒上些许花雕酒、盐、豆酱油和紫苏叶,然后舀一勺现成的鸡汤入锅,盖上盖儿焖烧片刻,香味便立刻飘散了出来。
乔雄就着剩下的那坛花雕酒,一边吃着醉青虾,一边还眼巴巴地直朝这边张望,待得那紫苏爆田螺也上了桌,一张脸立时笑得如花一样,也顾不得烫,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连声道:“唔,唔,真个好吃,香,香死人了!不行啊小麦丫头,你这手艺我吃惯了,往后看那老赵百般不顺眼,迟早是要将他赶出去,不许他再掌管我那厨房!”
“乔大叔你又瞎说话,那赵师傅做得好好儿的,你赶他做什么?”花小麦见他吃得开心,心中自然也是欢喜的,抿了唇与他逗闷子。
正说着话,坐在桌旁的一众食客,忽然骚动起来。
“诶,看见吗?包下村东头脚店的,就是那几人!啊呀,他们往……往河岸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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