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谨慎心理,维克托船长吩咐自己座舰刁斗上的观察哨,对海湾内部作全方位的窥探。/p
观察哨知道此事关系重大,看得非常仔细,几乎没有放过任何一处角落,但跟船长一样,他同样一无所获,从出海口到港湾深处,不管是陆地还是水面,没有丝毫可疑之处,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p
但是安海湾是一道很长的海湾,即便借助望远镜,观察哨也无法看见里面最深处的情景。/p
观察哨的目光,重又落在渐行渐远的那艘敌舰身上,在进入港湾后,它已经改用半帆航行,以便更好地掌控行进方向。/p
另两艘船先后用旗子发来信号,问是否继续跟进。/p
胡安少校紧盯着船长,生怕他草率行事。/p
不过维克托船长并没有那么做,他先将那个姓林的向导叫到面前,问道:“你了解港湾里的情况吗?”/p
对于西班牙人这次的舰队出击,刘香寄予厚望,由衷希望他们能够一举铲除自己的死对头郑芝龙。/p
因此,刘香对这件事极为上心。/p
早在一个多月前,刘香就向石井一带派出了几个会说西班牙语的暗桩——这年头南中国海的海贼经常跟洋人打交道,不会说一两门外语,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海贼。/p
这个祖籍闽南的得力手下老林也是其中之一,他以走亲戚的名义,潜伏在石井周边,专等西班牙舰队来到此处时,立即现身作为带路党。/p
林向导尽心尽职,充分利用这段时间,不仅熟悉了石井周边的道路状况,对于石井与晋江之间的这道“安海湾”,他也经过多方打听,知道大致的情形。/p
只不过由于时间短促,加之工作的重心一直放在石井,林向导没能去过几十里外的水头,否则他一定有机会在水头港看到“龙马号”的身姿。/p
见船长有此一问,林向导点点头,告诉维克托船长,这条海湾名叫“安海湾”,然后又将海湾内部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p
安海湾的最深处即是水头港,那里能够停泊大型船只,再往里走,除了几条无法通行大船的河道外,并无可供敌舰逃跑的第二出口。/p
对此,林向导打了个很生动很形象的比方:就像一个被追急了的小蟊贼,一头钻进了死胡同。/p
听到这里,维克托船长总算安心不少——敌舰已经是穷途末路,只要自己守住这个出口,那么对方就无处可逃。/p
接着,他又问起安海湾内部的水文条件如何,答案也令他感到很满意。据林向导所打探的情报,港湾内的暗礁很少,只要稍加留意,别说这里的三艘战舰,就是舰队里最大的船——弗朗哥男爵乘坐的旗舰“斗牛士号”,也能够畅通无阻。/p
听到这里,维克托船长已经颇为意动,如果己方战舰进入狭长的港湾里,对敌舰进行炮击,对方根本就无从躲闪,只需几轮的打击,就能够让对方彻底丧失战斗力,到时候是要摧毁它还是俘获它,还不是一言决之?/p
沉吟片刻,维克托船长又把除了观察哨之外,最早发现敌舰的大副叫过来,问道:“你把刚才看见‘卡瑞夫人号’的经过,详细地给我说一遍,包括它的航向、方位以及看见我方舰队后它的反应。”/p
据大副所言,他看见“龙马号”时,该舰似乎刚从安海湾出来,正驶往南方——那是中左所的方向。在发现“卡洛斯公爵号”这支舰队后,该舰立即调转船头,准备退回港湾内部。/p
维克托船长又向观察哨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敌舰是什么时候开炮的?”/p
这个情况很有必要掌握。/p
按常理推测,敌舰在看见三艘西班牙战舰时,第一反应应该是尽量不惊动对方,设法悄悄地逃跑,如果对方第一时间就开炮,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吸引西班牙战舰的注意力,引人上钩。/p
观察哨很肯定地回答说:“发现敌舰后,我们其中一条船打旗语让它停下,同时向它靠近,不过对方试图逃跑,在发现我方朝它逼近后,它就开炮了。”/p
胡安少校在一旁听了许久,见维克托船长多方了解关于敌舰的消息,知道他仍旧觊觎那艘敌舰。/p
说起来这也情有可原。/p
毕竟这一趟的晋江之行,事情又办砸了,弗朗哥男爵必然很不满意,那么今后维克托船长和他胡安少校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p
眼下有这么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维克托船长当然不愿意轻易放弃。/p
听了大副的陈述,维克托船长和胡安少校开始坐下来,试图分析这件事蕴含的真相。/p
乍一看,今天发生的事情,未免太过巧合。/p
假设在此之前,“龙马号”一直呆在水头港,那么,从金门海域到草埔尾爆发的一系列战斗,这些消息肯定会传到“龙马号”船上。/p
既然如此,知道外面有大批佛朗机战舰的”龙马号“,应该是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会从安海湾里出来?/p
而且,“龙马号”出现的这个时间点也很可疑。它从安海湾出来时,不偏不倚正好遇见西班牙战舰路过这片海域,要说巧合的话,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p
胡安少校自从在刘家寨初次败给东方军队后,很是找来了几本《孙子兵法》之类的兵书,让通译讲解给他听,从中学到了很多之前从未听说过的关于两军对垒之间所用的计谋。/p
东方的兵家计策之繁复精妙,让胡安少校叹为观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