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卷着漫天的梧桐残叶,在狭窄的巷子中呼啸而过,朱轮车上厚重的锦帘竟也被风力掀动起来,绿萝挨着车门,连忙用手按住门帘,嘴里嘟囔道:“这天变得可真快,早上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外面‘嗖、嗖’几声,接着是沐川的一声断喝,和不知是谁的惨叫声,几乎是同时间,朱轮车猛地一震,生生的停住。
楚唯霍的坐起身来,就听绿萝叫道:“紫檀你照顾公主,我下去看看!”
说着一掀帘子,利落的跳下马车。
紫檀不似绿萝一样身怀武技,一惊之下随即反应过来,起身坐到楚唯身旁,握住楚唯的小手道:“公主莫怕,沐大人他们在外面,一会儿就没事了。”
说的很笃定的样子,其实心里也很害怕吧?
楚唯此时想到的却是座箱里面藏着的男孩,闻言勉强点了点头,却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警觉起来。
外面传来侍卫的呼喝声,若言等人的娇叱声,兵器相击的鸣叫声,楚唯坐在车里,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每一声传来,似乎都能撕裂车厢内静止的空气,紫檀的手心开始沁出冷汗。楚唯能感受到她压抑的不安。
楚唯暗想这样下去可不行,自己得看看外面的情形,也好想些对策。想着就要起身出去,紫檀连忙抱住她,劝道:“外面危险,公主再等等吧。”
楚唯自持会凌波微步的功夫,就算打不过人,也不会轻易受伤,正要推开紫檀,一只弩箭带着劲风‘砰’的穿破车壁,从后面斜刺里射入车内,贴着楚唯的脸颊穿出车帘,接着就听见‘噗’一下血肉撕裂的声音,车夫一声惨叫倒下身子,脑袋正好撞进车帘里。
马匹失了控制又受了惊吓,长嘶一声撒腿狂奔。
这一切不过须臾的功夫,楚唯和紫檀甚至来不及惊叫出声,就双双被摔到车厢的后壁上,楚唯到底练过武功,手上用力,勉强扶助车壁,紫檀却一头撞在车厢后面的横栏上,滚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那射出弩箭的人似乎也没想到马匹会受惊奔驰,呼喝着追了过来,接着又嗖嗖几声,因着车帘被方才杀死车夫的弩箭撕掉了一大半,楚唯眼睁睁的看着两匹马接连中箭,连声惨叫。
两匹马轰的倒在地上,但马车速度太快,虽然死了马匹,势头却丝毫不减,径直向前翻过出去,生生折断了车辕子,几个翻转后撞到胡同转角处的高墙上,方才‘砰’一声跌落在墙角。
好在楚唯的朱轮车是前朝一位极为骄奢的公主留下来的,车厢的框架均以精铁打造,饶是这般又是翻车又是撞墙,车厢倒还没有散落。
楚唯运功紧紧抱着车厢的角柱,虽然被甩的头昏目眩,却并未受伤。
车厢戛然止住,楚唯先是叫了一声紫檀,车厢里哪里还有紫檀的影子,想来是在车厢翻滚时被甩了出去,只怕凶多吉少,楚唯猛地一阵心痛,却也顾不得了,慌忙打开座箱的锁扣,出乎意料的,男孩竟然没有被撞昏过去,眼睛平淡无波的正望着她,楚唯不及细想,拉着男孩跳下马车,顾不得向后查看,直接转进拐角处的另一条巷子。
楚唯施展凌波微步的功夫,拉着男孩在纵横交错的街巷之中飞奔,或许天气太冷,一路上竟一个人影也没见着,高墙两侧的朱红大门或是黑漆角门就是紧闭着的,整个夫子胡同竟像是一片死地。
楚唯运用牡丹芳华引的内功,耳力极佳,虽然隔着几个转角,还是听得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她心下焦急,拼了命的奔跑,幸好这些胡同间的巷子都不长,楚唯在巷子里乱穿,利用连续的转角避开追兵的视线,使得对方不能运用弩箭。
说时迟,那时快,街角处两人又转进一条窄巷。
耳畔的声音突然凌乱起来,不似方才只有脚步声与风声,竟又多了一从迅疾的马蹄声。
凝神细听,那马蹄声竟是迎面传来,越来越近,而身后的追兵离他们恐怕不足五十丈了。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身处这样的险境,楚唯方才的慌张焦急情绪竟然一下子清明开来。
她飞快的扫了一眼胡同两边的丈余高墙壁,暗忖凭她现在功力,不可能带着男孩一起越过去,想都没想的对男孩道:“你先过去!”
说着手臂用力把男孩抛了过去,接着楚唯一提气,正要跟着越过去,胡同的另一头转出一队人马。
楚唯的脸上升起释然的苦笑,对方应该已经看到了自己,此时即使翻墙过去,也露了行踪,对方很快就会追到,倒不如自己留下抵挡一二,那家伙或许还有几分生机。
想到这些,她索性将心一横,生生把一口真气又压了下去,俯身抽出靴筒中的饮泉剑,背靠着墙壁静立不动。
前面的人是纵马而来,巷子不算长,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楚唯近前,同时楚唯一眼就认出当先身着白色长袍、青巾束发的青年男子,脱口叫道:“成凌风!”
来的正是成凌风,他本是在相府贺寿,可自从万世衡明里暗里的对他多有打压,对于佟彦的越权之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金吾卫中的佟彦一党就越发猖狂,今天在宴席上借着酒意,竟然对他大加挖苦,他的嫡系属下自然不服气,两方就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成凌风心知有些事只会越描越黑,无意争辩,却也不想在给人家当靶子,恰好今日是他当值,就以公务之名提前离开相府。
本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