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莲是跟护士打听了情况,趁人不注意悄悄溜进来的。
她面露关切地站在病床边,自说自话,然后伸出手去摸发着烧熟睡的顾铮。
声音和触碰肯定会吵醒对方,但那正是徐小莲所期望的。
男人嘛,哪怕是铁骨铮铮的军人,生病期间的心理防线也是最脆弱的,哪里抵抗得住一位美貌异性柔情似水的关怀?
而且肢体接触远比语言来得暧昧直接。
病中孤零零地躺在床上,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有人这么关心自己,她不信顾铮会不动心。
除非他的心是石头做的。
徐小莲缓缓俯下身,嘴角勾起练习了数百遍的温婉笑容。
还真是要感谢池皎皎那个蠢货呢,让她一来就钻到了空子,不就是靠爬床霸占了顾铮妻子的位子吗,她自然也可以……
察觉到陌生人靠近,顾铮猛地睁开眼,漆黑凤眸射出凌厉的冷光,条件反射地出手。
“啊——”
徐小莲痛呼一声,胳膊被反剪到背后,整个人砰的压在床头柜上,姣好脸蛋瞬间挤成了一张大饼。
幻想中男女对视含情脉脉的旖旎画面没有出现,病房里弥漫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哇趣……”
端着饭菜站在门口的池皎皎瞪圆了两只水盈盈的眸子,心底吹了一个巨响亮的口哨。
她刚刚看见了什么,一秒钟有没有,顾铮居然直接从床上弹射翻身而起,浑身肌肉爆发,动作凶狠利落的犹如一头矫健的猎豹。
别说徐小莲了,就算是个两米高壮汉也毫无反抗之力。
这就是顾营长腿伤痊愈后的真正实力吗?
有亿点点帅。
池皎皎心脏砰砰跳。
我的妈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我的老公你别跑,这一招我必学到手!
敢情之前男人在床上被得面红耳赤、反抗无能是跟她装大尾巴狼呢,池皎皎心里的小人巴拉巴拉,关注点彻底跑偏了。
没办法,末世出来的,多多少少带点慕强心理。
可这时候的她没想到,某人的腿好了,翻身农奴做主人,以后焉有她“好日子”过?
顾铮背对着门站,徐小莲的脸却是朝着大门方向的。
她自然看到了池皎皎,眼底闪过一丝恼恨,很快就被泪光代替。
“呜呜呜顾铮哥,是我啊,我是小莲……你弄得人家好疼……”
顾铮蹙眉放开她,退开几步,嗓音冷沉:
“徐知青,你进我病房干什么?”
他刚执行完任务,脑子里的那根弦还是紧绷着的,除了经常亲密接触的池皎皎,其他人靠近都会令他防备警惕。
再加上发着烧,头晕脑胀,恍惚间还以为是县医院埋伏了山本的同党。
山本死前承认自己就是代号“乌头”的特务,带人来南阳县是为了收集情报和盗取青铜器。
仅仅是这样吗?
顾铮没有轻易听信。
军人直觉告诉他,小郎山内烧成废墟的地下据点里,恐怕藏着更大的猫腻,山本极有可能还有同党在逃窜,他的死只是为了混淆视听。
徐小莲肩膀,受了莫大委屈似的抱怨,嗓音却透着一股子只有女生才听得懂的亲昵撒娇。
“顾铮哥,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我的坏话,你怎么对我这么凶?”
“我一个好人家的姑娘能对你做什么,不过就是想关心你罢了……啊,我的胳膊,好疼都抬不起来了,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断了……”
她像是没看见门口的池皎皎一般,弱柳扶风地倒向顾铮那边,面露羞涩。
从外头看过来的画面是:
年轻姑娘穿着的确良衬衫连衣裙,身材窈窕,清丽可人,撩起衣袖露出光裸的手臂白净纤细,仰着脸眼眶红红的,一副小鸟依人的可怜姿态,投入男人怀中求安慰。
任谁看见了,不道一句般配。
但若是男人有家室,妻子看到这一幕,怕是会被气得扭头就走,然后上演“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你找你的好妹妹去”的狗血戏码。
池皎皎:“……”
玩借位?不好意思,老眼睛就是尺。
她家顾营长一个手指头都没让徐小莲碰到,两人中间的距离甚至还能站下一个她。
顾铮又避开一点距离,眉头拧起,表情严肃。
国家让知识青年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很有必要的,不仅锤炼思想也提升身体素质,不然都像徐知青这种,一拧胳膊就断了,遇到敌人入侵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何谈保家卫国?
比他媳妇真是差远了,文能读书写字治病,武能抓敌特灭山火,女同志里顶呱呱的存在。
“咳咳!”
池·文武双全·皎皎咳了两声,走进病房。
顾铮眉头一松,转过身大步朝她走去,眉间的冷厉化为柔和,“去哪儿了?怎么不喊醒我?嗓子不舒服还是感冒了,要不要喊医生来看看?”
他刚才抱着小媳妇睡觉,别把病气过给她了。
池皎皎甜甜一笑,“顾铮哥哥,我没事。”
顾铮耳朵酥麻,“别闹”
“徐知青,你的手去一楼大厅挂号,医药费找我媳妇拿。”
说完,他低头和池皎皎小声解释,有些理亏,“出手重了点,好像脱臼了。”
他其实能接回去,但男女有别,还是让徐知青找医生帮忙吧。
池皎皎嗔了顾铮一眼,“忘记你媳妇是干什么的了?费用从你零花钱里扣。”
亲夫妻,明算账。
她走进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