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同志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薛家有人在医院工作,送池兰香去医院的时候正巧撞上,今早薛家婆媳就登门拜访了。
她们带了很多礼,恭喜华老太太找回孙女,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想同华家结亲的意思。
“薛家是高门大户,首都有头有脸的人家,薛同志也是年轻一辈中领头的优秀后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就是薛同志母亲的性子…您也知道,强势惯了,而且他们之前相中的是胜楠,娶不成表姐就想娶表妹,这……”
吴同志照顾程令娴起居多年,在华家的地位远不止生活员,因此这些事她都知道一些,说话也是站在程令娴和华家的角度考虑。
程令娴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指了指桌子上薛家婆媳送来的礼:
“找时间把东西给薛家送回去,今天上门的事不要告诉其他人。”
华同安带着池兰香前脚出门,薛家婆媳后脚过来,双方并没有碰面。
之所以不同意这门婚事,一是孙女刚认回来她舍不得,想留在身边多教养些时日;
二是因为薛家看似光鲜亮丽,却并非一个好婆家。
薛家奶奶和薛母都不是容人的性子,她们连兰香是什么性格的姑娘都没了解清楚,就急着来结亲,急的不过是华家孙女这个身份罢了,又哪里会真心对她好?
连吴同志都能看出薛家婆媳的势利,程令娴又怎会看不出。
别说华家不缺权、钱、关系,不需要用子女孙辈的婚姻来维系人脉巩固家族繁盛,就算缺,也不会拿孩子一生的幸福去换。
经薛家这么一挑头,孙女的终身大事也被程令娴放在了心上,打算过段时间就拖老伙计们帮忙物色,势必要给孙女找一个各方面都优秀又合拍的后生。
可惜,她的这份良苦用心,当事人并不理解。
就在两人说话时,门外响起动静。
阮亦舒手里拿着熨好的衣服走过来,柔柔开口:
“兰香,你怎么不进去,站在门什么?”
她带着淡淡笑意的目光落在贴着门偷听的池兰香身上。
池兰香慌忙直起身,支支吾吾解释:“我…我怕奶奶在休息,就没进去打扰。”
这借口太拙劣了。
阮亦舒没有拆穿她,岔开话题:“看见吴同志了吗,该做晚饭了,人跑哪儿去了?”
话落,房门打开,吴同志从里面出来。
“刚才老太太找我有点事,我这就去准备晚饭。”
见到人,阮亦舒笑着点点头,态度很是和善:
“不着急,桂花藕我已经做好了,您再做几道我们吃的菜就行。”
吴同志:“诶,好,老太太念叨这一口糖藕好久了,我做出来总不是那个味儿,还是阮同志你跟南城人学的地道,有这道菜,老太太饭都要多吃两口。”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位阮同志没有正经儿媳妇的名分,却能数年如一日照顾陪伴在老太太身边,还挺难得的。
她年轻时就痴恋华仲远,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改变心意,在华家凡事亲力亲为,替远在西北的华仲远尽孝,任劳任怨。
大院里的人提起她,多少都会感叹一句这女人真是痴情贤惠。
这个形象也慢慢立在了华家人心中。
阮亦舒温婉一笑,“都是应该做的,老太太吃得开心我也高兴。”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过去了。”吴同志说完,下楼去前院。
路过的时候,池兰香瞪了她一下,眼神很不满,压低声音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奶奶说了啥,嘴巴比乡下的长舌妇还碎,真是搞不清自己的身份,还不赶紧去烧饭!”
她早就看这个老妈子不顺眼了,一个佣人,也敢背着给主人家的小姐穿小鞋?
幸好被她偷听到了,不然薛家这么好的亲事自己就要被蒙在鼓里了,奶奶真是个老糊涂,居然被一个长舌妇三言两语挑拨。
哼,她迟早找机会把这个姓吴的撵出华家。
阮亦舒走进房间,将自己亲手熨好的衣服放进衣柜。
池兰香则跑到程令娴身边,晃着她的手臂撒娇,“奶奶,您别听吴姨挑拨,过完年我就满十九了,那位薛同志也是可以认识认识的嘛!”
程令娴被晃得头晕,无奈拍了拍她的手,“你在外面都听到了?薛家婆媳不是好相与的,吴同志是好心替你着想……”
池兰香撇嘴,“她会好心?我看她就是看不起我在乡下长大,故意搅合呢!”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作为女人,有什么事能比嫁一个好男人更重要?
她不想提心吊胆的待在华家眼皮子底下,若是能搭这架梯子嫁到一个干部家庭,再好不过了。
毕竟,华家孙女的身份是假的,结婚证却是真的。
和首都人结婚,再生下孩子,她就可以彻底摆脱乡下人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