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参谋长并不觉得自己独断专行,不听取群众的声音,而是相比起渔民,他更相信气象站的科学探测。
他的连襟就在岛上气象站工作,如果近期有台风,早就探测到了,哪里轮得到一个渔霸疯子来指挥部队。
更关键的,他调来海岛已经七年,也该是时候往上挪挪地方了,此次研究所和西北的专家来岛工作,上面高度重视,是一个升迁的大好机会。
不仅关系到自己升迁,还关系到薛家振和华家结亲,樊政委和顾铮爱人闹这一出,这不故意给他添堵吗?
“今天老周说有台风,明天老王说有暴雨,部队的工作还要不要开展?岛上的生产生活还要不要进行?”
“知道你们这种没有事实依据就乱造谣的行为是什么吗,严重点叫破坏军队秩序!”
宋参谋长拍桌,对着两人严厉地说教。
来办公室前,池皎皎就打听到这位宋参谋长是薛营长的舅舅。
别怪她心思多,有人的地方就有站队问题,哪怕是军营这么神圣的地方。
薛营长和顾铮竞争副团长,自那次照相机比试后,就被抬上了明面,而这位宋参谋长,很显然是支持自己外甥的。
你说你支持就支持,话里话外贬低她跟顾铮做什么?
年轻冲动不懂事?
破坏军队秩序?
池皎皎一想到自己当好人做好事却被扣上这几大顶帽子,呵呵冷笑了两声。
宋参谋长发完官威,偌大的办公室里,这两声讥诮的冷笑尤为清晰。
“你笑什么?”宋参谋长虎着一张脸,语气不悦。
池皎皎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我农村来的啥也不知道啊,见到首长不能笑吗?要是您不忌讳,我也可以对着您哭,只是在我们乡下,可不敢兴这个。”
“你!”宋参谋长被噎住。
他没想到一个小小营长的爱人居然敢对自己这么不客气,但又找不到对方话里的错处,真的跟农村妇女斤斤计较起来,反倒失了身份。
站在旁边的樊自强暗自捏了把冷汗,顾铮不是说他媳妇胆子小吗?这叫胆子小!?
连参谋长都敢怼的,整个家属院估计找不出第二个。
他连忙递了个眼神给池皎皎,让她别再说话,得罪了宋参谋长对她和顾铮都不好。
想到老周说这次台风可能会达到十五级,樊自强急得像有成百上千只蚂蚁在身上爬,恳切道:
“老周的病已经治好了,他经历过1923年大飓风,又是经验丰富的老渔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实在不行的话,他只能越级上报了,就算台风没来自己会因此受处分,他也认了。
宋参谋长拿起报纸,睨了他一眼,“行了,还用你教我做事,要不你来当这个参谋长?”
他话音方落,“呕——”
樊自强一惊,“弟妹,你咋了?”
池皎皎捂着胸口,“不好意思,我孕吐,医生说闻不得臭味,一闻就恶心,呕…宋参谋长…呕!我坚持不住了,我先出去了。”
管他参谋长还是什么长,想压力她?下辈子吧!
池皎皎无视宋参谋长黑沉的脸,走出办公室,到大厅时,却忽然靠到走廊墙壁,扶着肚子哎哟哎哟叫唤了起来。
樊自强吓坏了,立马跑过来就要拦腰抱池皎皎送她去医务室。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池皎皎按住他的手。
“这都什么时候了,弟妹你……”
池皎皎在他胳膊上掐了下,一边哎哟哎呦的叫一边疯狂眨眼,低声道:“去喊人过来,越多越好。”
樊自强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扭头就跑出去喊人,犹豫一秒都是对全岛群众的不负责。
这下宋参谋长坐不住了,喊来警卫员,“你有没有事,我让人送你去……”
“啊!你们别过来!哎哟…你们一靠近我的肚子更痛了……”
池皎皎捧着肚子,小脸煞白,眉头紧拧地喊痛,装的还怪像那么回事。
这是要赖上他们啊?
宋参谋长和他的警卫员上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发生什么紧急情况了?”
“哪位同志需要帮助?”
“妹子,是谁害恁动胎气了?”
不愧是政委,摇人技术杠杠的。
一圈穿蓝白军装的人围了过来,就连等在外头的梁菊芳和岛上大队干部也跑了进来。
池皎皎在中间,成了人群焦点,“嫂子,没人害我,我就是听说十五级台风要来,被吓坏了!”
“什么!?十五级台风!”
“消息准确吗,这可是特大气象灾害!”
“首长,是否立即开展防风部署?请指示!”
唰唰唰十多名军官和战士转向了宋参谋长,目光灼灼。
只要组织一声令下,不管狂风还是暴雨,他们会立刻奔赴第一线。
宋参谋长沉着脸,这里不比办公室,当众说的话他是要担责的。
池皎皎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慌忙摆动,“大家别着急,听我解释,情况刚才已经反映给宋参谋长了,他说台风绝对不会来,让我们别听渔民老周胡言乱语,扰乱秩序。”
“我一个小军嫂人微言轻啥也不懂,宋参谋长和渔民我肯定相信宋参谋长啊,他说没台风那肯定没台风,不上报消息就不上报。”
“你们也别请示了,其他领导不在,宋参谋长是最大的,咱们都听他的就行了,散了吧散了吧。”
说完,池皎皎长叹一口气,“梁嫂子,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