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黎明前的山林显得分外的森冷。晋王和漓江月一前一后展开身形,向前方掠去,直到靠近密林边,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晋王和漓江月不由得一惊,弹身奔进林中。/p
密林中光线比之外界稍暗,但仍能在斑驳地光圈下看清里面的情形。此时林中的卫信正扶着一个七窍出血,双瞳圆睁的道姑运功疗伤,晋王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摇了摇头,这道姑心口处被抓伤,五个指洞尚在咕咕淌血,眼看是活不成了。/p
离她不远的地方倒卧着六七具死尸,每一具死尸都和这道姑伤处相同,心口上有五个指洞,血污狼藉已渐渐凝固。这些伤处和之前埋葬的骷髅肋骨的伤如出一辙。/p
见晋王走近,卫信终是放弃了救治,将那道姑轻轻放下,禀道:“是峨眉派的周女侠。”/p
“可知道是什么人以这样残酷的手段伤了她们性命?”/p
卫信苦笑道:“说了王爷只怕不信,若没有弄错,应该是她们自己伤了自己。”/p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自卫信口中说出,晋王和漓江月却愕住了。晋王上前两步,将那道姑的双手手腕握住,仔细查看了许久,他越看越惊心,卫信讲的居然是真的。/p
这道姑右手布满鲜血,手指的粗细和她心口上的指洞完全吻合。他又走向前方,一一查看了其他几位道姑的情况,无一例外都是自残。/p
这简直是骇人听闻的事情,人若失去生念也有鼓起莫大勇气去自戕的,但如此残忍至极的自戕方法却是闻所未闻。/p
“她们应该是在失去了常性的情况下自戕的。”晋王说着起身看向身后漓江月问道:“姑娘对蛊虫颇有研究,可知这魔教有没有什么蛊虫蛊毒是可以令人失去常性,入魔疯癫自戕的?”/p
漓江月的脸色极不好看,幸而林中光线并不十分明亮,她略微低了低头,试图遮掩自己此时的慌乱,“晋王殿下为什么怀疑是魔教所为?或者只是她们中了某中毒失了常性,亦或者是练功走火入魔了。”/p
“姑娘若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相告,便不要说了,我不是怀疑魔教所为,而是猜测。昨夜白衣人那两声厉啸虽然凄厉突兀,姑娘也不至于被吓成那样,除非姑娘听出了啸声发自何人之口。”/p
看着漓江月惊讶注视自己的目光,晋王笑道:“姑娘身份陈玉也知晓一二,姑娘既是北燕公主的义女,便应该知道公主当年和魔教大祭司的恩怨纠葛。若我没有猜错,昨夜那人便是魔教大祭司了。”/p
卫信闻言上前一步,一把握住漓江月的手肘,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你的投诚难道只是用秦王的私兵来当敲门砖吗?你既然知道白衣鬼面人是谁,为何不说?”/p
漓江月也不挣脱,脸色泛白,声音有些急促道:“那你觉得我还需要用什么来表达我的诚意?将你们带去西域月落城,灭了魔教?”/p
“卫信,不要为难她。”/p
卫信咬咬牙,松开了手,只是双眼中的怒意仍在。/p
漓江月活动了一下胳膊,对晋王深施一礼,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道:“晋王殿下应该早已派人查过我,殿下既然能查到就应该知道,月儿----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这几年我在大陈钻营,一面笼络人心,一面向太子,秦王示好,为的不过是他日大燕复兴大业能借助陈国兵力。”/p
她眉目婉转间看了看一旁的卫信,接着道:“世子这十多年在殿下身边,殿下若念及旧情.....”/p
“你闭嘴!”卫信长指一伸将漓江月尖细的下巴扣住,他的眼神危险地眯了起来,声线不高却满含怒意,“这里轮不到你多嘴。”/p
被捏着的下颚生疼,她却笑起来,“世子不要这么紧张,月儿不过是在替世子向晋王殿下讨一句承诺啊。”/p
卫信捏着她下颚的手指已经泛白,牙齿禁不住都打起颤了。真恨不得将这女人的下颚捏碎了。/p
见卫信如此神情状态,晋王抬手缓缓覆盖在他的手上,将他的手自漓江月下巴上拿开,“不要这样卫信。即使她不提,我必也不会置你和你打北燕于不顾。”/p
卫信在晋王诚挚的眼眸中败下阵来,王爷这番话说出口,就是给了自己承诺,给了北燕承诺,他一直都知道,王爷即使不说,他年若北燕复兴,与南楚宣战,王爷绝不会袖手旁观。他只是不想被姑母知道王爷的心意。/p
这些年姑母让自己继续留在陈国,留在王爷身边为的就是这句承诺。自己不愿意说出口,不是怕王爷拒绝,而是----承诺既定,自己就再无理由留在这里,自己就要回到北燕,回去肩负该承担的责任,去继续过那些无血无肉、无灵无魂、无情无爱的日子。/p
他不愿,更不甘。/p
他不是不在乎北燕的子民,不是不想承担该自己一力扛起的重担,他只是不想过那种用痛苦仇恨浇灌,被复国报仇腐蚀的无心无欲生不如死的日子。/p
这些年他也常常会派人去北燕,如今的北燕子民在历经了灭国屠杀后,刚刚重建了家园,过上了温饱的生活,何必再兴起征战?/p
上位者的权力yù_wàng难道比家国百姓的身家性命重要?/p
卫信内心惶惶又冰凉,一双美眸盯着晋王的侧脸,虽然在营救唐家堡诸人之前已经做好决定要回北燕,然而此时他才有深刻的感觉,这一次自己是真的不能留下了。/p
已是正午时分,林中光影斑驳血腥味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