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莱娅帝国的南方重镇,伯爵领有着远胜边陲乡野的完善规划,这点从其本城井然有序的街道就可以看出来。一条宽敞的主街道贯穿本城的中轴,而主街两旁则分布着伯爵领最繁荣的商会店铺和酒馆行舍,每日车水马龙极其热闹。/p
以此为标准,本城的居民住宅也呈现出规律性的分布,基本上和主街的位置越理想的住宅区就越是富商权贵扎堆。与主街仅隔着一条别巷的苍魔馆,可以说是身处本城最好的地段,而周围领居也几乎都是伯爵领的富裕市民阶层。/p
苍魔馆的诅咒在伯爵领本城传扬甚广,对居然有人胆敢搬进去定居一事,邻居们相当的惊愕。不少市民都抱着打酱油的心态等着看诅咒是否应验,然而最近数日以来,他们的板凳却越来越坐不稳了。/p
砰的一声,窗户外的树枝突然断成两截砸下来。/p
砰的一声,大门口装饰的木雕人像突然变缺腿倒下来。/p
砰的一声,放在庭院晾晒的旧木桶突然跳起,木片中有拳头大的破洞。/p
以苍魔馆为中心,方圆两百米范围内,好几座屋幢接连出现许多莫名奇妙的怪事。最初住民们以为是什么熊孩子搞出来的恶作剧,然而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发出砰响声的来源。不堪其扰的数家住户联合起来想用地毯搜索来揪出他们生活的“砰砰怪”,然而当领头的男子气势汹汹地举起大棒时,又是砰地一声,男子手中木棒陡然断为两截。/p
领头男子被吓得屁滚尿流,而众人也一哄而散。/p
从那以后怪事就变少了些,不过附近社区却开始流传出“苍魔馆的砰砰怪被新主人赶了出来,转而在周围兴风作浪”的流言。因见证者言之凿凿,这条新闻甚至一度还登上了地方报的小版。/p
当然,所谓“砰砰怪”是不存在。/p
不过以盖缇娅当前的科技水平来说,李察打造的那把狙击铳确实堪称某种“超自然的力量”。那碾压任何火器的精确度,令它成为首席航海士最近以来最爱不释手的玩物。/p
以领近住民的安宁日常为献祭,此刻梅尔已能隔着一百五十步准确击中苹果大小的静止目标。这样的枪法恐怕就算李察也自叹拂如,然而随着枪法愈加娴熟,小渡鸦也跟着变得越来越忧心忡忡。/p
李察从未明确说过把狙击铳送给她,梅尔揣摸着李察当时递过来更多是让她暂时拿着的意思。这样的话指不定哪天李察突然想起来,就会把这把梅尔宝贝无比的装备给收回去,光是想想让小渡鸦心抽。当然她也可以直接去问李察,但假若反而刺激李察想起这事而收回狙击铳,那梅尔绝对会后悔死的。/p
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这些天梅尔抱着狙击铳仿佛做贼般的闪避着李察。/p
好在李察也忙着和那群公子公女纠缠,没空管首席航海士噪声扰民的闲事。梅尔不禁祈祷着李察最好能再忙些,能忙到把狙击铳的事儿彻底忘掉最好。/p
“唉,真讨厌啊……”/p
坐在树枝上,借着茂密枝丫的掩护,梅尔举铳瞄向周围的景物。从隔壁屋顶的小风车到远处街角的路标,只要扣动扳机就能将其射落的自信让小渡鸦相当膨胀。然而回头瞥了瞥背后的别馆,梅尔还是嘟着嘴放开了扳机。/p
李察似乎还在睡觉的样子。/p
铳声很可能吵醒李察,而恼怒的李察很可能收回她的宝贝。/p
自打前次和李察在屋顶闲聊后,梅尔越来越不敢用掉以轻心的态度来对待年轻领主。那种亲近和畏惧混杂一块儿的感觉,像极了梅尔的爷爷。但爷爷可是久负盛名的渡鸦名人,而李察才多大?/p
“咦?那是?”/p
梅尔注意到有人靠近苍魔馆,居高临下地望过去,发现来者不是别人而是那位常驻绿穗领的南方记者。梅尔向来不喜欢那个胡吹乱盖的家伙,见着夏纳姆在洋馆门口探头张望的光景,一时间不禁涌出好玩的点子。/p
梅尔举起狙击铳,屏住呼吸,透过瞄准器把记者提着的纸盒包纳入射界。/p
为应付彼此间的繁忙交流,被航线直接联系起来的诸候会在彼此领地上互建使馆以为活动据点。使馆既是领邦间处理要务的中转站,同时也承担着在领主拜访时担任起居别馆的责职。不过前来拜访司登家的诸候并非都在伯爵领建有使馆,而这种情形下往往就由伯爵府直属的贵宾酒店为他们提供住宿服务。/p
贵宾酒店由伯爵家的优秀家臣经营,会为停留的诸候们提供丝毫不输给其自家领府的一流服务。而诸候中少数身份更高又或者与司登家关系更亲近的人物,则可享受入住伯爵府的特殊待遇。/p
葛蕾丝既是琉贝克公爵家的千金,又是艾瑟儿的闺蜜,故而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项特权,在伯爵府的贵宾客房里过着被殷勤款待的舒适生活。虽然伯爵府的家仆们表现出几乎无可挑剔的专业素养,然而就像所有名门淑女那般,葛蕾丝的日常起居还是由贴身侍女来伺候。/p
侍女雪莉比葛蕾丝差不多小七岁,身材娇小的她却有着钢铁般的忠诚心。前次锤头鸟暴走事故中,便以自己身体替公爵千金挡下冲击受伤,也因此痛得好几天都不能做事,让葛蕾丝相当心痛。/p
在伯爵府医师的精心调制下,雪莉最近总算恢复到能沏茶的程度,于是葛蕾丝也就恢复了中断数日的早茶习惯。/p
“辛苦啦雪莉,麻烦给我一杯萨姆红茶。艾瑟儿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