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叔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他还很少看见柳明荫这么不淡定的时候。/p
他咳嗽一声,说道:“你也别急!这种病听起来挺吓人,但每个人的表现形式有很大的不同,你刚才不是说,你认识的她这几个月不都是好好的吗?”/p
柳明荫想了想,也是,除了今天她喊着头疼,平常的她跟正常人也没有区别。/p
吴叔皱了皱眉头,继续道:“创伤后应激障碍最典型特征是对周围事物感知迟钝,与他人疏远、漠视,对创伤性经历选择性遗忘,但一旦遇到相似的环境和事物,病人又会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脑袋中有闯入性重现的现象。”/p
“相似的环境和事物?”柳明荫抓住了吴叔的重点语句。“庄园里怎么会有她相似性的环境和事物?”/p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关键还有一点是,她的记忆现在是碎片式的,遗忘的东西很多。但她的这种遗忘,跟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病症又有不同,创伤后应激障碍只是对创伤经历的遗忘。而她好像遗忘的东西很多,只能记住一些对她来说重要的事情。”/p
柳明荫隔着镂空的木门又看了看冉浅浅,她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榻榻米上,连姿势都没有换过。他心里一阵绞痛,仿佛是有人用手狠狠地抓了一把。冷峻的脸上寒气逼人。/p
他心道,浅浅,我的小浅浅,你到底经历了什么?/p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过了一会,他抬起头,隐去情绪,眼里波澜无惊地又看向吴叔。/p
“她的情绪自控能力,其实已经是我这么多年碰到相似的病人中最好的一个了,否则,今天的状况肯定不是让她睡一觉就好的!”/p
吴叔的话多多少少让柳明荫看到了一丝曙光。/p
“如果我们慢慢能找到她的症结,帮她恢复记忆,对当时的经历,她不再有恐惧感,而是安然的接纳,对她,就已经是最好的了!”吴叔继续说道。/p
柳明荫叹一口气,转身,眼睛幽幽地望着门外的草坪。/p
此时已经是晌午过后,是冬日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光,蛋黄色的阳光已经变得泛白。太阳仿佛在使出全身的力量照耀着大地,淡黄色的草坪上发出粼粼的波光。/p
“如果她的记忆都是痛苦的,遗忘也不一定就是坏事!”柳明荫低低地说道。/p
吴叔也转过身,看着门外。手里无意识地摆弄着听诊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人这一辈子,有时候活得就是个记忆而已,活到我这把年纪,你就会知道,有可能具体哪一年都不记得了,脑袋中只有一串一串的记忆,有好的,也有坏的,但我们只有接受过去的记忆,接受过去的自己,才能好好安于当下,好好活着!”/p
吴叔是柳家多年的家庭医生,他的医术一向不错,按说,这种心理性疾病不在他的专业范围内,凑巧的是,他除了对临床医学感兴趣,对病人的心里学也感兴趣。/p
他经常讲的一句话是,躯体的疾病只是心里疾病的表象而已。/p
柳明荫转过头,淡淡地看着吴叔说道:“吴叔,你这多年在我们家,真是浪费了你一身好本事,不巧的是,我们心里都还挺健康!”/p
吴叔知道他是开玩笑,也笑了笑,回道:“那也不一定,你看,这不,今天就派上用场了!”/p
说完,他收敛笑容,脸上有些难过地继续道:“我再有本事也没能把你….”/p
他在琢磨着用什么词比较合适。/p
柳明荫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想了想,他还是说道:“我好像对她有感觉!”/p
他说得含蓄,吴叔却是立马听懂了,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又高兴地猛拍了一顿柳明荫的肩膀,“我说嘛,我就是说嘛,你就是心里有疙瘩!我的理论没错吧?”/p
吴叔高兴地拿着听诊器乱挥舞,与他平时稳重的形象大相径庭。他发自内心的高兴不言而喻。/p
“她长得可不像小雅!”柳明荫低低地说道。/p
吴叔一怔,反应过来后,又开心地说道:“那是,这丫头可比小雅漂亮多了,小雅是小雅,她是她!我就说嘛,放下过去,才能活好现在!”/p
“她们本来就是两个人!”柳明荫又补充道。/p
“得了,你放心,我一定治好这个丫头的心病,让你们两个快快活活地在一起。”吴叔高兴地又拍了一下柳明荫的肩膀。/p
“你去陪陪她吧,记住,别刺激她!让她平静最重要,她的问题或许慢慢就会好起来!我再去跟几个朋友一起商量下,看看可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p
吴叔说完,折回房间拿上手提箱脚步飞快地走了。/p
柳明荫也回到房间里,冉浅浅依旧抱着双腿。/p
“浅浅!”他轻轻唤道。/p
她的眼神像从空无的世界里回来,眼光逐渐对上他的脸,“恩公?”/p
柳明荫一愣,随即咧嘴一笑道:“还好,你还认得我!”他揉了揉她的头顶,“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p
她摇了摇头。歪着头看着柳明荫疑惑地开口道:“五棵树为什么成为你们家的了?”/p
柳明荫大惊,双手不自觉握住她的手。“五棵树,你记得五棵树?你怎么知道的?”/p
“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小时候是在五棵树边上长大的!那时候,我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住在一起。还有….”/p
“还有什么?”他的手紧紧地握了握。/p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