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队人马厮杀在一起,不死不休,你死我亡。
“哇,哇,哇!!!”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声从帐篷内传出来,哭声响亮,中气十足,向着这个世界呐喊:“我来了!”
新生的生命有着无穷蓬勃的生命力,他(她)小巧精致的弹指即破,如果林婉儿在的话,肯定跑过去将这个小生命抱在怀里,说一句:“嘿,这小东西怎么这么像个小猴子啊。”然后溺爱的用脸颊蹭一蹭小东西的脑门,再补上一句:“真想一口吃了啊。”
在婴儿的呐喊中,两队人马竟然鬼使神的分离开来,刚刚的剑拔弩张突然缓和下来,每一个人的心都被轻轻的撩拨触动了一下。
帐篷内的接生婆脸上带着喜色,抱着孩子跑出来,但是对于帐篷外面的无声厮杀混不知情,被眼前血流满地的场景震惊的愣在当场。
整个场景都寂静无比,只有远处铁锅内煮沸的热水咕噜咕噜不停的跳跃着,那沸腾的水仿佛也有了生命,向这个刚出生的婴儿颂唱生命的赞歌。
和林成平交手的那位女子双手有些颤抖的将双刀插回腰间,双手捧着接过婴儿,然后捧起婴儿,面向阳光,匈奴士兵开始齐唱不知名的歌曲。
林成平听说过匈奴人的习俗,天地万物、蛇蚁走兽都来自长生天,长生天是什么?是人们头上那一抹蓝蓝的天空。草原人出生的时候要向长生天祈祷,死了以后要天葬,来自长生天,也要魂归长生天 。
这是一个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画面,短兵相接多年的镇北军和匈奴士兵。在这一刻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共同注视着一位新出生的生命。双方相见的分外眼红,突然变得有些柔软,黑布下狰狞的面孔也变得温柔起来,林成平、赵凤眼中都不自觉的湿润起来,小小的生命融化了每一个人的心。
只有大壮在笑,眼睛弯弯。像是山丘下的那湾清泉。
生命啊。你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女子将手里的婴孩交付给接生婆,又从腰间将双手抽出,面对着林成平。用匈奴话语说了一通。
林成平不通匈奴语,微微皱眉,赵凤聪明早就学会了匈奴语,告诉林成平那女子谢谢咱们刚刚停手。但是匈奴和镇北军相逢便是相杀,即使拼到最后一口气。也要保护孩子。
林成平心中了然,这队人马中有孕妇,所以才冒着极大的风险在水边生火煮水,也是因为临近分娩。所以不惜以二十人对抗自己的五十多人,最后也是怕自己不放过孩子,才决定拼死一搏。
赵凤低声问道:“老大。怎么办?”
若是平常的主人公肯定挥挥手,喊一声撤退。然后留给那女子一个潇洒重情重义的背影,从此在女子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但是这对林成平行不通,因为在脑海中根深蒂固的观念具有强大的惯性,在草原上没有强弱之分,没有救死扶伤,更没有锄强扶弱,只有生死,泾渭分明,不存在中间部分。
林成平知晓自己今天仁慈,明天对方中的某个人就有可能割下自己身后兄弟的生命,这对林成平而言是一种巨大的惩责,这种惩责像是一根根针不住扎在林成平的心中,夹杂着半夜帐篷外的呼呼北风,将林成平吹彻的体无完肤。
可是林成平的眼神落向远处的婴儿身上,小小的身躯被狼毛皮包裹着,眼睛紧紧闭着,一根小手指头塞到嘴巴里不停吸吮。…
林成平突然觉得生命应该是平等,每个人都有和这个世界交流的权利,而自己没有权利剥夺它,生命展现给每一个人的画面都不一样,最终的归宿也肯定不一样,任何人都不能剥夺。
于是林成平挥挥手,五十多人相互面带警惕,朝向匈奴小队,缓缓的退了回去。
这是林成平自我的升华,自从澶州大火之后,看到亲叔叔的所作所为,林成平心性有了转变,不似林乾毅和林翰林那般有书籍可以熏陶,也不似林任重那般有现实生活可以教导他,林成平的镇北军生活单调而且残酷,生死之分大于善恶之分,生死在前,善恶在后,可是今天林成平用自己的本性和下意识做了一个选择,这个选择很正确,从此以后,林成平眼界和视野变宽了,也为林成平几年之后的抉择写下了铺垫。
看着缓缓退去的林成平,那女子一手放在胸前,缓缓弯腰,其他匈奴兵一一效仿,这是匈奴人最高的礼节,是罪强者的最高的敬意。
林成平看到这种场景,向身边的赵凤问道:“咱还要不要还一个?”
“老大,不用,没和他们鱼死网破已经很不错了,没有必要再婆婆妈妈。”赵凤边说边将弯腰的大壮扯了起来。
林成平沉吟一番,说道:“有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位使用双刀的女子。
自从那一天之后,林成平心里还存了一个人,那人如同梦里的清风,轻轻柔柔,时常将林成平在梦中刮醒,然后嘿嘿傻乐一番,不过自己再也睡不着了。林成平独自走出帐篷,如水的月光倾泻下来,冷冷清清,明明静静,青草上凝满了水珠,结满了冰晶,极目望去,草原和天空的连线成了一条极细的缝隙。
林成平有时候十分懊恼,竟然忘了问对方的名字 。
牵马走出的军营大帐,林成平独自走在草原上,草原上狼群极多,夜夜狼嚎,初来草原的外人听到狼嚎就会吓得四肢酸软,但是真正的草原人知道,狼最怕的是人,其次是火,即使数量在十只二十只以上的狼群看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