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诺看出这个小丫头的感伤,笑着坐到她的身前:“萱儿,人生就是悲欢离合。若不别离,怎么能够知道以后重逢的快乐?”
萱儿嗖嗖鼻子,开口说道:“小姐,我知道。只是这一会儿很难受。”
说着,她起身掀开帐篷,走到大草原上,低头一看,门前的水缸中已经盛满了清水。水缸旁边的两个木桶内也盛满了清水。萱儿鼻子一算,望向草原北方,那里的天空格外高远一些,灰蒙蒙的,也不知道赵剑尘那家伙儿现在怎么样了。
萱儿看到自家小姐每天都在翻阅镇北军所有的行军记录,而且一看就是一整天,看完之后,小姐便会独自一人行走在大草原上,低头沉思一些事情。
零零七挥舞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把破铜烂铁的宝剑,远远吊在小姐身后。说是保护小姐的安全。
对此,萱儿心里一阵冷笑,小姐的安全需要他这种人来保护吗?开玩笑,有我萱儿在,鬼神退避,神明敬畏,小姐安全的很。
又在镇北军逗留了些时日,车队继续北行前往左帐王庭,陈诺诺抄录了不少镇北军行军记录,依旧每日诵读。她总觉得在这些行军记录中蕴含着某些秘密,比之镇北军裁军还让人看不懂。
萱儿是什么事情都看不懂,一手托着下巴,坐在车厢里昏昏欲睡。陈诺诺看着不断点头的小丫鬟,嘴角忍不住一翘,露出一个开心的表情,轻轻站起身来,给她披上一件衣服。萱儿一个激灵,醒了一半。揉着眼睛说道:“小姐,我没困,只是在思考问题。”
车队行了多半旬,终于到了左帐王庭,左帐王庭那位只有十四岁的年轻可汗和大国师安拉提已经恭候多时,用草原长生天最高礼仪迎接陈诺诺一行人。
安拉提和陈诺诺曾经在国子监辨法“依法治国”和“以佛治国”,林婉儿还横插一杠子,说了二十字箴言——以人为本,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夺了陈诺诺的风头。但从才情来看,大魏两大才女之中的林婉儿要稳稳压住陈诺诺,但是若是讨论学识和考据功夫,陈诺诺已经将林婉儿落下十万八千里。
在世人眼中,林婉儿更像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剑客,时常有惊世骇俗的惊艳一剑,一剑败尽天下英雄,不足之处便是不太稳定,让人大起大落,大悲大喜。
陈诺诺则截然相反,总是处在一个稳定的上升阶段,即使做出如何惊世骇俗的事情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太多意料之外,反而觉得理所应当,本该如此。
听说林婉儿去了西凉处处被刁难,而自家小姐却得到如此隆重款待,萱儿既高兴又得意,心里美滋滋的,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走起路来都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胸抬头,顺带着对零零七的态度也改观了不少。
车队带来了中原的书籍和种子,草原人如同敬若神明一般看待那薄如蝉翼的纸制书籍,纷纷跪拜。草原羡慕中原的繁华昌盛,但是若说最羡慕什么,那边是中原的知识和礼仪。
萱儿看着草原人对着一车厢书籍郑重其事的磕头跪拜,觉得好玩有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陈诺诺扭头瞪了小丫头一眼,萱儿马上闭嘴低头,不经意间看到了赤脚的大国师安拉提,心中有些纳闷:“这么冷的天,这个大和尚光着脚不觉得冷吗?”
她不但在心中想了,而且旁若无人开口提问了出来。
对安拉提国师即敬又怕的少年可汗没由来心里一阵不为人道的窃喜,微微扭头望向国师,静听国师如何回答。
安拉提哈哈大笑,手中佛珠捻了又捻:“一身皮囊而已,不在五行宙宇之内,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萱儿点点头,口中说明白啦,私下却在自家小姐的耳边嚼舌根子:“小姐,这大和尚说得玄乎,我看是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鞋穿,所以才光着脚。”
国师安拉提耳聪目明,将萱儿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脸上含笑摇摇头,开口出声:“这位姑娘好生有趣,和贫僧曾经见过的一位姑娘极为相似……”话还没有说完,安拉提便看陈诺诺轻轻摇摆的双手,心有灵犀,马上闭口缄言,转移话题。
那位少年可汗极为尊重陈诺诺,这种尊重很复杂,有着对于中原才女的敬仰,还有着少年对于美貌女子的仰慕,同时也有着一种淡淡的自卑,望向陈诺诺的眼神即有些炽热也有些羞涩。他从来没有因为可汗身份而在陈诺诺面前展现这种爱慕,反而越发远离陈诺诺,好像每见一次面,自己这个草原可汗的缺点便会在仰慕女子面前显露三分。
安拉提国师将少年可汗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有些情感会埋藏很多年,直到多年之后再拿出来还是依旧的历久弥新、记忆深刻。他向陈诺诺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让陈诺诺当少年可汗的老师,陈诺诺含笑答应了,每日便会教授少年可汗一些中原文化,少年可汗低着头,黝黑的脸蛋上升起两片红润,细细听着老师温柔如水的声音,心中甜的如同蜂蜜一般。
陈诺诺越发喜欢草原,和草原上如同黑炭一般的孩子们一玩儿就是一整天,牵着手,唱着歌,骑着马儿一同去放羊,偶尔还会亲自去帮牧民挤羊奶。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