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昭烨接连几日处理政务,几乎不曾往内院去过。
京都探子传来消息,皇上病情反复,并非是对外界所公布的风寒发作。
苏复、上官道、郑渊三人辅政,太子参政,早朝如常,皇上只能略坐半个时辰,其余奏章都送入坤元殿,私下批阅。
朝政倒不曾荒废。
段昭烨现下却是有些佩服他这位兄长,不论任何时候,都能做出一派以国事为重的样子。
只是,此次,当真是伤得太深,如若不然,绝不会走大臣辅政这最后一步!
后宫中,口风严密,嫣贵妃对外称病,不见外客。
由贤妃、琪妃代掌凤印。
段昭烨径自思量间,不觉走到了内苑路口,西面是王妃世子的寝舍绛云阁,东面是苏嫣幽居的隐月阁。
片刻停顿,他抬步往西面走去。
奶娘见王爷来了,连忙退开。
他几乎有月余未曾来过,玉素正靠在床头织着半条风披,见到他,竟是有些意外。
而后连忙迎上前去,“晌午高敏说王爷回来了,晚上你果然来了,她没有骗人。”
依偎在侧,玉素仿佛有很多话想要说,问东问西,段昭烨瞧上去耐心十足,逐次回答。
奶娘在外间抱着小世子轻轻哄着,透过纱帘,难得见王爷王妃如此相处,王爷比王妃足足长了十三岁,每每在一处,都是孩子一般缠着王爷。
“我今日在书房,替儿子拟好了名字,就叫昊泽。”
玉素一张脸蛋泛着淡淡红光,“好听,只要是王爷取得,玉素都喜欢,昊泽也会喜欢。”
“你嫁过来许久,如今小月已过,不如择日送你回西番省亲。”
不仅是省亲,他有重礼要代与西番国主,还有结亲时允下的十万兵权。
看一眼窗外,段昭烨起身,“你好生歇着,教惠儿她们替你仔细收拾一番。”
“王爷,不留下来么?已经很久没陪玉素了…”她捉住面前人衣袖,她的夫君待她很好,但那些好里面,却总是少了些甚么。
“不了,改日。”
他甚至都没有找一个听上去动人的理由,看了会儿昊泽遂离去。
脚步走走停停,就到了隐月阁,烛灯亮着微光。
从不知何为近人情怯的段昭烨,竟然犹豫了许久,才干脆推门进去。
听高敏禀报,这些天三餐饭食,苏嫣倒是来者不拒,没有绝食等荒唐的行为。
案台上的纸张洁白无暇,没有一个字迹。
她在做无声的抵抗。
这性子之倔强,头脑之清醒,这世间,也唯有她敢如此。
匀细的呼吸声隐隐传来,内室烛火淡淡燃着。
床上丝薄的毯子下,裹着整个身子,唯有一张素面姣美的脸庞露在外面。
苏嫣和衣而眠,此时已经睡过去。
段昭烨站定,弓腰,探出手,在她前额上摸了摸,体温正常。
她这副身子,委实再经不起任何病患,是该好好调理一下了。
苏嫣身在异乡,又为囚禁之人,夜间遂浅眠。
这额头上轻轻的触碰,就能将她惊醒。
“地图我忘记了,画不出。”苏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
看在段昭烨眼中,却更像一只伸出利爪的猫儿似的。
非但没有危险,倒平添了一抹娇嗔。
“无妨,有的是时间。”他往里面挪了挪,苏嫣警觉地抱住丝被。
段昭烨又往前靠了一寸,贴在她颈边,有淡淡的体香传来,很是好闻。
“夜深了,还请王爷回房休息。”
段昭烨却更放肆地握住她腰肢,“我今晚住你这里。”
苏嫣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有种不容抗拒在里面,她扯了扯嘴角,“别开玩笑。”
“府里所有东西,都属于本王,包括你。”他虽然说着,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反倒是生硬地将她一头长发抚了抚。
“以前,那都是巧合罢了,并非我本愿,王爷屡次相助之恩,若有可能我定当报答。”苏嫣说的坚决,段昭烨却盯着她的小腹,那里曾经孕育过一个未成活的孩子,他们的孩子。
“现在就有报答的机会,”他竟是褪去了外袍,径直躺到身侧。
苏嫣猛地掀开丝被,从床尾迈了下去,却被他一把扯回来,正不偏不倚地坐在他怀中,“我说的机会,是指唐正清的图纸,你在想甚么?”
苏嫣顿觉脸颊烧红,“除了这个,别的都可以。”
段昭烨突然低下头,在她颊上辗转一吻,放开她,“那本王就陪你等着。”
他走到矮榻上躺下,“明日沧源有市集,让高敏带你出去散散心,虽精巧不比京城,却也别有乐趣。”
也许是在宫中习惯了谨言慎行,苏嫣多数时间只是听着,点头或是摇头。
因为,对她而言,在府中或是集市,没有太大的区别。
两人分榻而眠,苏嫣躺在床上,影影绰绰,能看到外间矮榻上的人影。
夜风吹过,边塞的气候不比京中炎热,一入夜,却是添了几许凉意。
她悄悄起身下榻,拿了床丝被,轻手轻脚地盖到他身上。
段昭烨微微张开一丝眼缝,看着那纤细轻盈的身影,心中有淡淡的喜悦,弥漫在夜色中去。
这一觉,苏嫣睡得沉稳,十分心安。
段昭烨连日奔波,不想这一晚也睡得昏沉。
苏嫣习惯了早起,径自梳洗完毕,便见晨曦和煦,起身往庭院中散步。
不得不说,沧源风致绮丽,黄沙大漠配上园林府邸,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