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他唤着一声时,却是情不由已。
“左右我在你眼中已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子,又何妨在多加几条罪名?你知道的,这后宫里本就没有甚么好坏可言,各位其主,各取所需罢了。”苏嫣轻身往前走,宁文远便牵马跟随,踩在枯叶上,沙沙作响。
“关于沈家的消息,我已分次尽数报于你听,至此,我再无可告。清敏安好,唐家密诏仍无踪迹,元日后,朝堂会有变迁,若不出意外,师傅便会为陛下重用。”他吐字清晰,语速却极快,那些话儿几乎是随风入耳。
苏嫣停步,回首,“我欠你太多,怕是此生也还不完,但有我荣极之时,便不会忘你的情谊。”
她刻意说的疏远,说的绝情,宁文远却疏朗地答,“我心甘情愿,与人无尤。”
言至此处,两人皆无心再语,忽而眼前白影一闪,苏嫣猛地守诅头往后一撤,宁文远晃身将她护住,原是一只山猫窜过。
“仍是怕猫儿…倒和幼时无差。”宁文远自言自语,在抬头,但见右侧树丛中窸窣有响动。
两人驻足,他便拉弓搭箭,不消片刻,便见一人提剑而出,苏嫣仔细一瞧,竟是那新科武状元,陆敏秀。
“宁大人在此,实是巧合。”陆敏秀客套地见礼,宁文远将林子扫了一个来回,遂再没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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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软云阁时,台下已备上剑舞,静妃携众位妃嫔高坐观赏,见苏嫣来了,只是略点头示意,林清清便拉着她同坐。
“当真是山中无老虎,苏婉仪怎地半路就回来了?我每回皆是陪着陛下猎完整场,怎好扫了兴致的?”姚贵人自她伴驾,便存了气性儿,方才就言语多有不屑,奈何静妃并未表态,只有那杨顺常与她附和,久而久之,便也没了趣,遂才算安静下来。
“陛下怕我受苦,狩猎毕竟不是女子所为,可见姚贵人真个是不同了。”苏嫣轻巧地回答,林清清只瞧着,暗自解气。
“嫣儿你若是穿了骑马装,咱们倒可以同去场中赛一赛马的,有专门为后妃备下的幼马,脾性温顺,也还有趣。”林清清提高了声音,正巧落入姚贵人耳中。
“叶公好龙罢了。”她不温不火地丢下一句。
苏嫣遂趁势道,“咱们不认得,想来姚贵人出身将门,自然是熟知马匹习性,不如随我们同去选马,也好指点一番。”
姚贵人本是愿意炫耀一番,奈何顾忌腹中胎儿,便道,“你们赛马,我去作甚么。”
林清清遂会意道,“想来姚贵人也记得不甚清楚,嫣儿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姚贵人本就是烈性子,最受不得激将,眼见众人都听在耳中,若是她出众的资本教人小看了去,日后该如何立足?
“那我便随你们去挑选,也好教你们认一认了。”她不顾梅青的阻拦,径自就往阁下走。
静妃便分派了几名宫人随行,狩猎本就是随性玩乐,倒不必太过拘礼。
匈儿从马厩中次第牵出不同品种的宝马,苏嫣自然认得清楚,青鬃、渠黄、赤兔、汗血,皆是名贵珍品,她从前便以青鬃为坐骑,这回遂又选了此马。
姚贵人正说得兴起,见苏林二人一副不明的神态,遂愈发得意,但抛开她品行不说,单就对马匹的辨认程度,应是不输于苏嫣前世了。
林清清与苏嫣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地牵出一匹赤兔,顺了顺鬃毛,便出了马厩。
场中地界宽敞,只见苏嫣动作生疏,堪堪上了马背,青鬃原地颠簸了几下,教随行宫人们瞧得一身冷汗,手忙脚乱地在底下招呼着,苏嫣却毫不在意,很是受用。
林清清并未上马,只在苏嫣周围踱步,时不时向远处望去。
姚贵人仰头瞧着苏嫣笨拙的模样,更添自信,高下立判。
俗话说,得意忘形,便很有些道理,苏嫣一个不稳,在马背上伏着,冲林清清喊,“姐姐救我,这马儿乱动,教我坐不稳…”
林清清也是新手,不甚熟悉,在周围转了几转,遂焦急地向姚贵人请教,“贵人熟通马性,瞧在陛下的面子上,快帮帮嫣儿罢。”
姚贵人哧了一声,很是不耐烦地走上前,挥手策住缰绳一端,苏嫣神色恳切,直央求,“贵人快帮我一把,教马儿停下!”
“早知没这个能耐,何必出来现眼!”姚贵人并不打算帮手,却有些看热闹的意味,林清清见状,便从怀中掏出一段玉香,“贵人将此物递给嫣儿,马儿闻香便会宁神,我…我不敢靠近。”
姚贵人正欲向前,忽而似想到甚么,猛地就往后退,可时下已是来之不及,就见远处浩荡奔来一行人,正是皇上狩猎归来。
便在将要靠近时,但闻苏嫣尖声一呼,青鬃从姚贵人身旁一跃而起,擦着她的身子便掉头疾驰,林清清登时掩住嘴巴,呼喊道,“姚贵人你怎地如此狠心…明知嫣儿不会御马,还要下次狠手,快来人救命!”
原本观马的静妃,也起身从阁上下来,就见苏嫣已颠簸着,被青鬃马带往远处,歪歪斜斜地趴在马背上,无助地呼喊,“林姐姐救我,陛下救我…”
眼见就要摔下马来,岂不知苏嫣正以双腿使力,控制着马奔的速度,收放自如。
段昭凌远远地就见青鬃疾驰奔出,定睛一瞧,那人竟是苏嫣…
她不会骑马,怎能禁得起如此颠簸,细弱的背影娇微微就要落下,看地他瞳孔紧缩,不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