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中钟声响起，大殿内诵经声，如雷入耳。/p
今日无阳，天气阴冷，刚过完冬春雨便来了，偶尔风一过，只觉得这冬还未完全过完。/p
殿外，蓝衣入了大门，看着僧人们陆续出了大殿，苏暮在门外等了等，直到看到那位自己等候多时的僧人走了出来，才挪动了脚。/p
中年之纪的苏暮，已经没有年轻时的嬉笑朝气，但笑起来的样子，还是那般的熟悉。/p
那位僧人是最后出来的，身旁还跟着一位僧人，小心的搀扶着他。/p
朱砂在眉心，样貌出众，人群中一眼便能看到他，只是年岁的变迁让他多了些沉稳。/p
化安捂着嘴咳了几声，抬头看到不远处的苏暮，对着身旁的玄明说了几句话，但玄明似乎并不想走，但化安拍了拍他，又说了几句，玄明才退下。/p
玄明离去，化安走下了石阶。/p
“来了。”/p
苏暮看着他：“身子可好些了？”/p
他上次来得时候化安正好病了，咳嗽不止，面色苍白，整个人沉沉无力，今日他是特意来看化安的。/p
化安：“只是还会经常咳嗽，其余并无大碍。”/p
苏暮点了点头，他知道化安医术好，应该喝了药，大概没有什么事，后道：“走走吧。”/p
长廊处，二人走在一起，在灵仙走后的这二十多个春夏秋冬里，苏暮时常会来普济寺找化安说话，故人虽逝，心中却留有一片过往天地。/p
“我昨晚又梦到她了，还是那时的模样，丝毫未变，她笑着同我说了好一会儿，可一醒来，却什么也没有，梦里的真真假假，真的就算醒来了也辨别不清。”/p
“一晃，她都走了这么多年了。”/p
这个她，是灵仙。/p
化安握着那串暗红色念珠，走的步伐依旧稳妥，面色并无太大异常，仿佛对此并不在意。/p
安静了一会儿，才有了话语声。/p
“那棵梨花树开花了。”轻轻道出一句，话中深意，不知是何意境。/p
他面无情绪，看不出心中究竟在想什么。/p
苏暮点了点头，对于化安的回答，他其实也不觉得奇怪，灵仙走后，他日常提及起那些过往，化安也是言或不言，并无太多的反应。/p
可他也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好，那么平静，化安是个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的人，他不说，不代表没有感觉。/p
既然不愿提起，他也就不多说这些了。/p
苏暮：“这四季变换真快，不知不觉又是一年了。”/p
他们也老了。/p
侧头一看。/p
不过化安，还是那番模样，岁月沧桑中，他的样貌真的变化不大。/p
化安走在他身旁，可却无言语，苏暮察觉不对，侧头看了他一眼，只见化安双目虽然直视前方却感觉无神空洞，还有些病态的苍白，越发觉得有事。/p
苏暮担忧道：“今日的你怎么闷闷的，话不多脸色怎么也越来越不好了。”/p
虽然化安平日里说的也不多，但都会接他的话，偶尔说上一句，今天的化安，沉默不言的样子，更像是沉寂在一个自己的世界。/p
苏暮话音刚落，化安就咳嗽了起来，而且不是一下子就止住了的那种，连着咳了好几声，连眼睛都红了起来，似乎还有些湿润。/p
“咳咳，咳咳咳……”微微弯下了腰，眼眶真的湿了。/p
见人咳嗽的难受，苏暮扶着他，说道：“不是说好些了吗，怎么还这样？你这医术也不管用，还是我叫御医给你看看吧。”/p
化安立马抬手示意不要。/p
等缓了过来，他才放下了捂着嘴的手，低声道：“不用了。”/p
声音根本是有气无力。/p
他什么样子他自己清楚，不需要别人来看。/p
苏暮想重重说他几句，可看到化安这病态模样，他又不忍心骂了。/p
“你这脾气，跟皇叔一个样。”/p
法尘当年，也是如此的倔强。/p
化安笑了笑：“生死看淡，这种事情，好不好，只有自己最清楚，放心，我很好。”/p
他是法尘师父带过来的，像，也是有原因的。/p
苏暮皱着眉头道：“你这是在说自己短命吗？”/p
化安轻声咳了几声：“四十多了，也够长了。”/p
苏暮微怒道：“你这人，四十岁在你这还是长寿了。”/p
说着气话，可眼底的担忧，又能骗过多少人。/p
化安笑道：“反正你肯定比化安活的长。”/p
苏暮：“那是自然，我可是答应了她的，要活到百岁，说不定还能与她见上一面。”/p
虽然，他觉得当初的那个约定可能永远都无法实现了，可他还是想等等，他想和化安一起等。/p
化安看着他：“那便祝你长命百岁。”/p
苏暮总觉得这天聊越来越不对劲，心里面越来越烦躁，觉得还是不要这么聊了才好。/p
化安身体未痊愈，长廊外下起了小雨，春风带雨吹着不好，苏暮便道：“好了，我送你回去吧。”/p
化安点了点头，苏暮转身对着后面跟的较远的宫人道：“来人，拿伞来。”/p
出了长廊，就到了黄墙黑瓦的石道上，普济寺后面是丛山石峰，此时小雨烟雾，山间被云雾缭绕，翠绿的树林中夹杂着红白色的花，春生之初，是最让人感觉舒爽的时候。/p
雨不大，二人一人撑着一把伞，走在石道上，少年时，他们便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