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意思去问大娘。”艾莲小声嘟囔了一句，心里的话憋在肚子里不敢也不忍心说出来：你是我妈，你不记得我的生日，让我去问别人的妈？我感觉好丢脸。/p
宫秀雯有点儿不耐烦了，摆出一家之长的谱儿来，大声训斥道：/p
“我伺候这一大家子五、六口人吃喝拉撒睡，一天到晚忙都忙死了，哪有闲心记这乱七八糟的事儿！你们四个，我只记得你姐姐和你弟弟的生日，你和你妹妹的生日都不记得了！”/p
正在一边儿饭桌上写作业的艾莉在哪里早已侧着头，听了半天了，听宫秀雯这么说，忙问：/p
“妈？我的生日你也不记得？”/p
宫秀雯想了想：/p
“你比咱们院里你自力叔家的二丫头艾兰晚生三天，回头你问问他们去就知道了。”/p
艾莉听罢，扔下手里的铅笔，就跑了出去。/p
“回来！都快吃饭了，你干嘛去。”/p
宫秀雯的喊话声，被艾莉“咣当”的关门声挡在门里，她一溜儿小跑地去找艾兰问自己生日去了。/p
“那我呢？”/p
艾莲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宫秀雯。/p
“我呢？谁和我差不多生日？”/p
宫秀雯摇摇头，“没和你差不多的生日的，我只记得你是秋天生的。”/p
艾莲脸唰地沉下来，默默地走进屋子，翻出了那本《上下五千年》。/p
“胜利叔在家吗？”/p
傍晚时候，宫秀雯和四个孩子正坐在桌边吃饭，院门被人叩响了，伴随着一个男性的磁性嗓音。/p
宫秀雯一愣，这么晚了会是谁？/p
“谁呀？”/p
“像我们小学的范有信老师。”艾莲说道，她读小学时候，有一次去乡里考试，就是坐的范有信老师的车子，所以印象深刻。/p
门闩拉开，两扇门板门分左右。/p
“范老师，快进来，快进来。”/p
宫秀雯热情地招呼着，艾莲跟在妈妈身后，和范有信招呼。/p
“范老师。”/p
“嗯呢，我就不进去了。”范有信点点头，“今天去乡里开会了，遇到艾莲班主任了，他让给你和沈琳捎个信儿：让你们去中学里拿录取通知书。”/p
“啊？哈哈！好！好！受累啦！你进来坐会吧，吃了饭再走吧？”宫秀雯笑哈哈地热情邀约。背后的艾莲早已乐不可支，终于熬出来了，再也不用干农活儿了。/p
“不了，不了，”/p
范有信一边推辞，一边向后退去，“家里人也等着吃饭嘞。”/p
“考上了！”/p
“考上了！”/p
一家人欢呼雀跃起来。/p
“考上了什么学校？”/p
艾燕最先从激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p
大家都愣住了，是啊！只顾高兴了，竟然忘记了问范老师是哪儿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了。/p
“应该是获州市平远师范学校吧？我和沈琳第一志愿都报的这个学校。一般都是录取第一志愿的。”艾莲想了想，肯定地说道。/p
“明天就知道了，吃饭吧，吃完饭早睡觉，明天一早去学校把录取通知书拿回来！”/p
宫秀雯招呼姊妹几个重新坐下吃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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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师傅站在乡中学传达室那颗老槐树的古钟下面，两条胳膊背在身后，挺直的腰板儿越发显得笔直。他笑眯眯站在哪里，给每一个今天来学校的孩子们行微笑的注目礼，同时头不易察觉地轻轻点下下。/p
因为是暑假期间，这会来学校的学生都是来取录取通知书的，发自内心的笑容洋溢在一张张少男少女稚嫩的脸上。/p
石少春斜靠在办公桌后面的椅背儿上，右胳膊随意地搭在椅背后面，成功的喜悦同样写在他的脸上，一寸长刚洗过的头发蓬松在前额，少了站在讲台上时候的严肃、沉稳，显得阳光又帅气。/p
艾莲看着坐那里的班主任，想起自己初三上学期给石少春写过的小字条，心里一动，咬住下嘴唇，脸红了。/p
“来啦！”/p
“来啦！”/p
屋子里的同学们看到沈琳、艾莲走过来，热情地招呼着。/p
“沈琳---获州市平远师范！艾莲---燕赵市粮食学校！”/p
“啊？”/p
“啊？”/p
沈琳和艾莲讶异地互相看了一眼。/p
“不可能吧？我们俩第一志愿都报的是获州市平远师范呀。”/p
石少春找出两张白底黑字，盖着大红印章的通知书，一人一张递给她们俩。/p
“这是你的，这是你的。”/p
“史老师？我也报的平远师范呀？没报燕赵的粮食学校呀？怎么她是平远师范，我是粮食学校呀？第二志愿我也没报粮食学校！录取通知错了吧？”/p
艾莲茫然地接过通知书，翻来覆去地看着，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眼睛。。/p
“是这么回事儿，那天，你们上午报完名，下午你爸爸就来找我了，说你不想报师范了，想学门技术，就给你选了燕赵的粮食学校。还是省属学校呢，挺好的。趁年轻学门儿技术，再说你看现在粮食系统多吃香呀？买什么吃的都得用粮票，以后你毕业了工作了，我们还得找你买粮票呢，到时候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呀？”/p
史老师竭力安慰着艾莲，还故意拿毕业以后的事儿，逗她开心。/p
“挺好的，挺好的，”/p
“燕赵市我去过，是省城，比获州市可大多啦！”/p
同学们也七嘴八舌地说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