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这样的,”埃索闭了闭眼,“虽然我不知道大祭司的用意。”
被夕阳余晖照耀着的五楼客房此刻非常的寂静,没有人开口。
没有人愿意去想象,如果龙族真的依旧全都深陷梦境,那么,塞因该怎么办。
他们明明已经走到了这里,一路上还有不知何人给予的指示,他们甚至还在这里遇到了龙族,龙岛也已经不再是一个缥缈的存在,可是,神明却要在这里断了他们的希望吗?
身为当事人,塞因的心里却很平静。他没有去想如果没有办法解开龙血与魔力带来的折磨会怎样,甚至,他都没有感到失望。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些至今无法解答的疑问上,比如,那个似乎洞察了自己一举一动,连自己下一站会前往哪里仿佛都能预料的人,既然给予了他那么多的提示,会不知道现在龙岛的状况吗?难道那个人也疏忽了?不,塞因觉得这一系列指引着自己朝西边走,去寻找龙岛的的提示,是建立在大陆上已经没有龙族出现的前提上的。
塞因倾向于相信,那个在暗处指引自己的人,对现在所有发生了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沉默持续了没多久,心中没有动摇反而更坚定的法师抬起头,对上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同族的视线。
“你说,你是被抛出来的?”塞因问。
埃索似乎对他毫无失落的态度与语气感到有些吃惊,不过他很快便掩饰了去,点头回答:“是的,在族人陆续倒下陷入睡眠的时候,我被大祭司用魔法抛出了龙岛。他似乎还在我身上施加了什么魔法,我被抛出来后也睡了过去,直到最近才醒了过来。”
“最近?”罗罗卡尔从让自己后怕的想象中回过神来,捕捉到了一些关键词。
将龙岛的秘密说了出来的埃索似乎已经完全放下了防备,不管他们问什么,这名龙族男子都十分坦率地或点头或摇头,毫无保留地回答。
最近才醒过来,那么他之前沉睡的地点应该离帕加尔不远……想到附近适合藏身的地点,费兰脸上的神情顿时有些古怪。
“你之前……是睡在哪里的?是不是一处很茂密的森林里?”半精灵试探着问。
“不,不是,”埃索看着他,说,“我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是泡在沼泽地里的。”
“沼地?”塞因看了青年一眼,青年立刻会意,将地图拿了出来铺在桌上。
银发法师修长的手指在帕加尔上一点,然后向向地图上方划去,越过草海镇,停留在了与草海镇隔海遥望的一处深绿色区域上。
半精灵探头去看:“望砂沼地?”
“嗯,”塞因点头,抬头看着埃索说,“西边大陆只有这一处沼泽地。那里沼气很重,没有人类会靠近,野兽猛禽或是低等魔兽似乎也都不适应那样的环境,如果你不怕沼气,那么那里的确是非常适合的藏身场所。”
埃索微微昂起头,颇有些骄傲地说:“龙不惧怕任何毒气。”
塞因挑眉道:“我想也是。”他自己也是对沼气或是一般的毒气免疫的,他也曾经怀疑这是继承了龙血的缘故,只可惜书籍上没有留下任何记载可供佐证。
埃索仔细看了看地图,边看边点头说:“方向应该是对的,我不敢飞,还是变成人形特地绕过了海峡,沿着沙漠边缘走过来的。”
费兰瞪大眼睛看着埃索。他知道对方是仍然谨遵着龙族大祭司的吩咐,不敢在大陆上化为龙形,不过,这话他听起来怎么好像是埃索醒来时就是龙形?
想象着有一头巨龙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沉睡在一片阴暗的沼地里……半精灵的双眼都发起光来了,那画面若是画下来一定很棒!
埃索被半精灵看得十分不自在,却又似乎不敢直面对方那双异常明亮的翠色眸子,只好缩了缩脖子,求助似的看向塞因,指望他的混血同族再问他些什么问题来转移注意力。
而他的混血同族这时正专注地在脑中整理刚刚获得的信息,虽然信息量稍微有些大,但是并不妨碍塞因敏锐地捕捉到一些关键部分。
从埃索的讲述来看,龙岛整个事件的关键人物就是那位祭司,他将龙族全部召回岛上沉睡,动机不明,目的也不明,但是可以找到的两个选项是:一、龙族的沉睡是祭司做的手脚;二、龙族的沉睡与祭司无关,他只是预知到了这一点,因为某种原由而决定顺从这个命运。
不管从感情上还是从理性上,塞因都倾向第二。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那位大祭司为什么要把埃索抛离龙岛,为什么只有埃索一个?
对于这一点,埃索表示他也很疑惑。
“是因为你正好离他很近吗?”费兰瞎猜。
埃索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全族沉睡的前一天晚上,他曾经交待过我,让我第二天一直跟着他。”
“那他就是打从最开始就决定了要将你抛出龙岛了。”青年说。
龙族男子紧紧抿着唇,迟疑着点头。
“好吧,为什么选中埃索这个问题既然现在得不到答案,那么,我们就换一个,”塞因抬起垂下的眼眸,“目的呢?不管他当年抛出来的是谁,他那位祭司既然选择让整个龙族都陷入沉眠,为什么又要抛出一个族人来?”
因为被禁止开口而缺失了存在感的乌鸦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