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抬眼,商宴眼底已经恢复了平静,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威仪持重。/p
“走吧。”/p
商宴淡淡的开口,大踏步迈开,金色的袍角在阳光下掠过耀眼的光芒。/p
昆水池在别宫后院,是一眼天然的温水池,被能工巧匠穿凿引流分为几个大小不同的汤池,设有女汤和男汤,用种满花草的萧墙苑落隔开,大商显赫的皇族皆可入浴。/p
而其中最大的一个汤池只有皇帝才可以享用,在商宴登基后,楚依安便命人在汤池上修筑了一个金殿,任何人都不许进入。/p
而只有商宴知道,皇叔的醉翁之意根本不在于这眼汤池,他只是为了掩藏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罢了。/p
昆水别宫虽不大,但从主殿到昆水池也有将近一盏茶的时间。/p
商宴的步伐不疾不徐,一路走来,竟是发现别宫内守卫的禁军似乎都减少了许多,全然不似刚来昆水别宫那日里三层外三层的样子。/p
除了她,能同时调动这么多禁军的就只有皇叔了。商宴心里虽有些疑惑,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皇叔调动这些禁军必是有他的用意,她又何须过问……/p
倒是小福子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陛下,不只是昆水别宫禁军少了许多,就连罗敷山原本三重的守卫都被撤下了只剩一重……”/p
“几个亲王也有所察觉,可是,王的意思……谁也不敢妄加揣测。”/p
小福子声音压的很低,但以溯雪的耳力定是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溯雪始终只是静静的垂着头,没有丝毫的反应。恐怕,这次皇叔的用意连溯雪也不知道。/p
商宴淡淡的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朕知道了。”/p
“这……”/p
小福子被她的态度噎得够呛,追上前道,“陛下难道就不担心吗?守卫一下子撤了这么多,这又是在宫外,万一有居心叵测之辈……”/p
“好了,”/p
商宴似有些无奈,“就算有暴徒,那也是冲着朕来,朕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p
更何况,有皇叔在这里,她还有什么好怕的?/p
“陛下……”/p
小福子忧心忡忡,商宴却不加理会,转身入了后院。/p
昆水池边,罗恒远率领一众弟子恭谨的跪拜迎接。/p
“微臣,恭迎陛下圣驾!”/p
“免礼吧。”/p
“谢陛下……”/p
商宴随和的点点头,目光却四处打量起来。/p
不得不说,虽是别宫,这里却打造雕琢得格外新颖别致。假山亭台,楼阁水榭,就是比起煊赫家族里的后花园也是不遑多让。/p
苑中伫立的金殿古木沉香,典雅大方,规模虽不算恢宏,但只是作为沐浴的‘屏障’,这也算是极其豪奢了。/p
更为难得的是别宫周围都是清幽的山林古木,鸟吟虫鸣,不同于肃穆冰冷的宫廷,反而是别有一番禅味。/p
商宴没有说话,纹龙绣金的软靴踏在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发出清浅的声响,罗恒远穿着大祭司的袍服在一边恭敬的候着。/p
在百姓眼里或许他是无所不能,通天彻底的大祭司,但在大商皇帝面前他一样也是战战兢兢。/p
百姓眼里,神,就是天,甚至凌驾于君王之上。但只有他们这些披着官纱的人才知道,高位之上帝王的一句话,就可以颠倒富贵,涅没荣华……/p
乃至取尔性命。/p
金殿外有几个蒲垫,是祭司念诵祷文所用。原本历代帝王‘洗浊’祭司都是在汤池旁隔着屏风进行仪式,可是楚依安建筑了金殿后,祭司便只能在殿外念诵祷文,不得越进半步。/p
商宴唇角微勾,大致扫视了一番后,却听苑外传来一阵嘈杂。/p
流光喝退苑落门口把守的禁卫,直直进入苑子里,长长的凤袍在地上旖旎开繁丽的花纹。/p
“皇后娘娘……”/p
罗恒远似有些诧异,流光无视行礼的众人,一双杏眸含嗔带怨的望向庭中那抹明黄。/p
商宴有些疑惑的开口道,“皇后,这是怎么了?”/p
“陛下……”/p
流光似有些委屈的抱怨道,“你的禁卫军现在连我都要拦了……臣妾这皇后做来还有什么意思!”/p
门口的禁卫军闻言都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却没一人开口解释。/p
这些都是皇叔挑选出来的禁军,皇叔下了死令,除了几个祭司,谁也不能进入别苑。/p
知道流光又在胡闹,商宴挑了挑眉,道,“皇后这不是进来了吗?”/p
流光借机撒着娇道,“陛下……那别苑的女汤也太小了,还不够阿琏一个人泡的……臣妾想和陛下一起泡嘛……”/p
“什么?!”/p
出声的是罗恒远,众人也是一惊,自知失言的他急忙跪下,言辞恳切道,“陛下,万万不可啊!”/p
流光狠狠瞪他一眼,“本宫和陛下乃是结发夫妻,泡个鸳鸯浴怎么了?”/p
商宴尴尬的低咳一声,罗恒远膝行上前几步,几乎快哭出来了。/p
“陛下,此眼汤池历来只有大商帝王能入,这是大商数百年来的祖训啊!”/p
“……更别提女子属阴,若是沾了此眼池水,恐会乱了皇室之根基,大商之国运啊!陛下三思!”/p
“你这老道,就知道装神弄鬼!”/p
“好了,好了……”/p
商宴无奈的安抚着流光。/p
“大祭司说得有道理,不要胡闹了。”/p
天祭‘洗浊’是大商历代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