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的时候,我爸和林阿姨正急得站在地上转圈圈,我爸看见我恨不得拎着我的耳朵把我拎进屋来。/p
“你怎么才回来呀?你自己看看几点了?我问隔壁家刘婶儿,他说他儿子早就回来了,我以为你在路上被狼叼走了,正打算出去找你呢!”/p
我赶忙赔笑,“这不都怪老王……呸!不对,都怪我们班主任,别的班都散伙的,他把我们叫回去噼里啪啦跟我们说了一大堆没有用的,学校走的连个人影儿都没了,我们还在班里听他训话呢!”/p
我爸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林阿姨过来接过,笑着把我往餐厅里推,“行了行了,人回来就好,赶紧吃饭吧,我怕菜凉了,都热了好几回了。”/p
小糖舔着一根棒棒糖,乖乖的坐在了我身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真挚的瞅着我。/p
“姐姐,我刚刚在窗户旁看见有一个哥哥把你送回来的,那个哥哥是谁呀?”/p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回头看了看我爸,没在,又看了看林姨,好像也没听见,我赶忙把棒棒糖塞进她的嘴里。/p
“小孩子家别乱说话,哪有什么哥哥,你认错人了,你乖乖听话,姐姐明天给你买糖吃。”/p
我一通忽悠加利诱,直到看到小糖冲我笑了笑,乖乖的点了点头,我才松了口气。/p
虽然我和陈满之间真的没什么,但是在某些家长眼里,和异性同学走得太近,总归都是问题。尤其是在像我爸这样的老古董眼里,就算我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p
就在我对数列和集合还是懵懵懂懂的时候,老王已经翻篇儿讲起了函数的基本概念。物理跟化学还没等我进入状态,就已经讲到了第二章,高一一转眼就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可我的文化水平还停留在初中阶段,止步不前。/p
学校摸底的卷子发下来之后,我才知道我错了。不!我根本没有初中水平,我可能是小学水平……/p
陈满那晃眼的卷子就齐刷刷的放在我的旁边,如果非要用两个运动品牌来做比喻的话,那他就是耐克,而我就是特步。他卷子上只有红勾,而我卷子上只有红叉。/p
他伸长脖子扫了我卷子一眼,用同情且惋惜的语气对我说,“你能坐在这里也实在是不容易了。”/p
我没搭话,坐在位子上头埋得更深了。/p
我觉得我会淹死在熙熙攘攘的人海里,像是淹死一只蚂蚁,直到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p
有时候,相比起失败者的嘲笑,更令人气愤的可能是来自胜利者的同情。但是我没有资格气愤,我小小的自尊心在空气里作祟,委屈的像个充了气的包子。/p
不过好在陈满体贴的没有继续刺激我,否则我真怕我情绪泛滥,眼泪汪汪地在他面前哭出来。/p
他仔细翻了翻我的数学卷子,我不知道他在上面找什么,难道还能和我对答案不成?/p
他拽过我的笔记本,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初中那点儿知识学的不扎实,其实这题应该这样。”/p
他从一道题延伸到四面八方,从初中的方程给我讲到高中的函数,我不得不承认,他讲题比老王简洁明了多了。/p
但是,简洁明了的前提得是在同一水平线上啊!/p
他问我听懂了吗,我弱弱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p
我看见他几乎抓狂的表情,然后慢慢隐忍,又仔仔细细的从头给我讲了一遍。从最简单的定理,然后四面八方的延伸到各个公式,我终于知道“下笔如有神”这几个字是来形容一种怎样的状态。/p
“为什么我的数学老师不是你呢?”我满含泪光。/p
他撇撇嘴,挑了下眉毛,“如果你愿意认我当老师的话,我也不介意。”/p
我满心欢喜地抚摸着我第一次“绽放”了的笔记本,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给我列出的每个单独的知识点。/p
我指着角落里的一个公式,“这个公式是什么意思?我没见过。”/p
陈满接过来看了一眼,笑嘻嘻的划掉了,“不好意思啊,写多了,这是高二要学的,咱们还没讲到这儿呢!”/p
我看他,“那你怎么会?”/p
我看穿他隐藏起来的得意,“我认识一个高二的学长,你应该也见过,就是那个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他爸和我爸是老同学,我总去他家,这些内容他给我讲过一些,知道一点儿。”/p
我不知道他这个一点儿指的是多少,反正,肯定是我追赶不上的脚步。/p
陈满对我来说,一直是大神级别的人物。在我刚刚研究懂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之间的关系的时候,他已经在课堂上和老师探讨量子力学和十一维空间等一系列我听不懂的问题了。/p
对!我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发展到连问题都听不懂了!/p
在一中这些老师里,我最喜欢大川了。大川是我们语文老师,刚三十岁出头,姓武,和武大郎就差一个字,但身高可差了十万八千里。还有一点我必须强调一下,他长得真的挺好看的,是那种精致的好看,比南方的女孩子张得都秀气,他身上总有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每次来上课,总是穿成套的西装出现。他嗓音低沉,普通话倍儿纯正。就是为人特正经,我几乎都没怎么见他笑过。/p
我喜欢他,有可能是因为这是唯一一门我不用低陈满一头的科目,也不用像别的课一样,整日像听天书一般天马行空的遨游着。哪怕偶尔走一会儿神,也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