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敏端着一个托盘出来,里面放着四只茶杯,递给他们每人一杯,然后将托盘放在茶几上,拿了一个凳子坐在黄湛身边听他们说话。
“我的笛子完全靠自学,没有受到过专业人士指导,一直用来自娱自乐,今天有当面请教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了!”曾凡笑着说道。
吴小林打开盒子,将里面的笛子取出来递给曾凡。
“哈哈!咳咳咳咳”黄湛又是开口大笑,然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是一连串的咳嗽,整个身体都弯了下去,用力咳嗽的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陈淑慧在一边帮他拍打背部。
曾凡将笛子横在唇边,吹奏起那首可以平缓心情的《斯卡布罗集市》,舒缓低沉的笛子声音响起,竟然盖过了黄湛剧烈的咳嗽声。
接下来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伴随着笛声节奏,黄湛的咳嗽也慢了下来,竟然很快就停了下来,坐直了身体。
这个曲子的时长只有三分钟左右,曾凡循环吹奏了三遍才停了下来,屋子里几个人听得都有点意犹未尽。
黄湛开口说话前又想要大笑,后背被人拍了一下赶忙忍住了:“我对笛子不擅长,给不了你有用的指导,但是我的看法呢,你的演奏水平已经不需要别人指点了,别迷信那些所谓的专业人士,你已经是大师级水准了!”
“我有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只是觉得有点太不要脸,感觉不好意思!”曾凡笑着说道。
他的话引起黄湛止不住的大笑,不过这次没有咳嗽,笑了几声就止住了。
黄湛四一年出生,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和曾凡差着四十多岁,谈起音乐却挺投缘,很多观点也高度一致,曲为心声,某些方面都是共通的。
主要还是黄湛在说,他在香港几乎住了一辈子,当过主持人,开过广告公司,当过导演,见证了娱乐圈一点点走向辉煌,又到现在日渐没落,影视歌三界的明星不认识的不多,各种明星轶事随口拈来,耿厉和吴小林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刨根问底儿,让老黄讲的更加起兴。
对这些明星八卦曾凡不是很随主便,既然黄湛愿意讲,他也不介意涨涨见识,更何况俩保镖听得听起劲,当作给他们发福利了。他们来的时候上午十点多,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曾凡看时间差不多了,想要告辞,黄湛佯怒道:“那怎么行,你们来上门看我,我连顿饭都不管,传扬出去,我黄湛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那我们就叨扰了!”曾凡赶忙认错,把老头儿气出个好歹他可承担不起责任。
那个女人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杯,里面装着一杯白开水,放在黄湛前面的茶几上,接着又从茶几下面拿出好几个药瓶药盒,拿出一张白纸放在茶几上,开始从一个个药瓶药盒里往外面取药。
不一会白纸上面就堆了一小堆各种形状颜色的胶囊药片,黄湛不满的嘟囔道:“我都是被阎王下过两回请帖的人了,还吃这些玩意有什么用?”
“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怎么能轻易放弃呢?”陈慧敏和声细语的劝慰道。
黄湛无奈的将一把药倒在左手掌中,右手端起玻璃杯,抬头张嘴将满把药片胶囊塞进嘴里,右手杯子里的水紧跟着往嘴里面灌,连续几次总算是将嘴里的药都咽了下去,接着整杯水都被灌进肚子里。
“黄老得的什么病?”耿厉关心的问。
“肺癌,做过切除手术,各种治疗手段都用上了,多活了两年,今年又查出来复发,这次估计是在劫难逃喽!”黄湛自嘲的说道。
他年轻的时候抽烟喝酒打牌熬夜,各种恶习样样不落,身体一直都很好,跟现在的老婆结婚后,那些恶习都戒除了,刚正常没几年就得了这么个病。
本来他就花钱大手大脚,把欠的债务还清后才敢再次结婚,为治疗这个病刚攒下点钱又填进去了,更无奈的是花去大把治疗费用,最后还是逃不过去。
肺癌哪怕在早期发现治好了,一旦复发,生存机率也会很低,大部分在寿命都在一年以内,活过三年的都很少,不知道癌细胞会扩散到哪里,有钱没钱一样要命。
黄湛的这次复发属于比较严重的类型,治愈基本不抱希望,各种治疗手段都只是为了抑制癌细胞扩散速度,尽量延长生存时间,就算是这样,医生给出的时间都不多了。
与他们几个心情沉重不同,黄湛自己乐观的很,在公寓楼不远的酒楼请他们吃饭,一样的说说笑笑,浑然不把重病放在心上。
人家是早就活明白了,一辈子潇潇洒洒,敢爱敢恨,既有上海滩,英雄本色中的侠骨柔肠豪情万丈,也有笑看风云,沧海一声笑中的坐看夕阳,云淡风轻。
没有这样的心境,怎么能写出那么多豁达通透的歌词,在鱼龙混杂的香港娱乐圈混的如鱼得水。
从酒楼中出来,按照正常流程该分别了,打扰人家半天,更何况黄湛还是个身怀绝症的病人,最需要静养。
“曾凡小友,咱们也算忘年之交了,不要为我这个老头子难过,感觉的出来,你背负的东西很多,但是你能把笛子吹出那样的意境,也是同道中人,咱们是第一次见面,可能也是最后一次见面,预祝你以后鹏程万里,得偿心中所愿!”黄湛双手握住曾凡一只手,语重心长的告别道。
“黄老能不能陪我去见一个人?”曾凡思索着说道。
看见对方诧异的目光,赶忙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