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末的小动作很隐蔽,但陆无川的表情却出卖了她。曾维雅并没有错过两人的互动,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极快地别开了目光,继续手头的工作。/p
与刘清雅的尸体一样,这具女尸的面部和小腹下方都被酸性物质损毁。胸口有多处刀伤,均为利器所为。/p
曾维雅并没有参与过之前的解剖,在看到尸体时,饶是有着丰富法医经验的她也不由得皱眉:“凶手的作案手法太残忍了,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才能把人弄成这样?”/p
“谁说不是呢。”高明虽然已经见识过一次,却还是忍不住唏嘘,“这都第三起了。”/p
“有线索了吗?”曾维雅这句话显然是在问陆无川。/p
奈何那人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解剖刀上,根本没有要搭话的意思。/p
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尴尬,端末说道:“之前刚有些眉目,谁能想到,这又出来一个。”/p
“很符合连环变.态杀手。”曾维雅说着,小心翼翼地将剥离出的脏器清洗干净,让高明过来拍照。/p
刚一转身,就看到陆无川将头伸向端末的方向,而后者极为熟练地用干净纱布将他额头上的汗擦干净。/p
两人默契的举动,让她心里倏然一颤,赶紧转回身。/p
高明见状,关切地问道:“曾法医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p
曾维雅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什么,转身太快,没站稳。”/p
“累了就去休息,这里有高明就行。”陆无川难得说了一句话。/p
“不用了,我没事。”曾维雅没有回头,将拍好照的脏器放到台子上,以备后继进行切片检验。/p
接下的时间里,除了对尸体检验的阐述,几人没有再进行别的交流,就连一向话多的高明也只是闷头干自己的活儿。/p
尸检一直持续到夜里十点才结束,摘下口罩,高明大口地喘着气,一个劲儿囔着要憋死了。也不知道是指口罩戴时间长了闷得慌,还是说气氛太沉闷。/p
破天荒的,陆无川没有马上进行病理分析,只是将该送培养箱的送培养箱,该冷藏保存的冷藏保存,其他后续工作都交给高明第二天再去做。/p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十一点多,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曾维雅的声音:“无川,我有件事想跟你说。”/p
“那啥……我先走了,你们聊。”高明极有眼色地闪退。/p
端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陆无川握住手拽到了身边。/p
紧接着就听他说:“我们俩之间没有秘密,如果你介意的话,那就不必说了。”/p
“我还是出去等你吧。”这样的情形让端末觉得很不自在,她往回缩了缩手,却被攥得更紧了。/p
曾维雅姿态优雅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是我爸让我问你,去省厅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p
“没什么可考虑的。”陆无川直截了当地说道,“上次我已经跟曾副厅长说得很清楚了,现在不妨再跟你说一遍——我对自己现在的工作很满意,没有调离的打算。”/p
“其实你也不必把话说得这么肯定,现在没有这个打算,并不代表着以后也没有。”曾维雅把头发别至耳后,“世上的人和事都是在不断变化中,谁又能保证明天的想法跟今天一样呢?”/p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如果认准了,就不会变。”说这话的时候,陆无川的眼睛看向了端末,手掌微微收紧。/p
端末始终敛着眸,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手上传来的力度让她不由得抬头侧目。/p
她的心瞬间被那双带着笑意而又满含认真的双眸拨动了,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与他相视一笑。/p
这样温柔的陆无川是曾维雅不曾见过的,即便他脸上的笑容再浅淡,也还是让人觉得刺眼。/p
努力维持着自己端庄温婉的形象,她说道:“那好吧,回头我跟我爸说一声。很晚了,你们赶紧回去吧。”/p
端末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问道:“维雅姐,你不走吗?”/p
“我还有点儿事,你们先走吧。”曾维雅关了法化室的门,“路上注意安全。”/p
陆无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带着端末离开。/p
曾维雅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烟点了一支。/p
她站在窗口,刚好看到陆无川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到端末身上,然后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往停车场的方向走。/p
两人的背景亲密地挨在一起,曾维雅的心却象被利刃彻底从中间劈开。/p
回想当年,第一次从导师嘴里听到陆无川这个名字时,她就对他充满了好奇。/p
十六岁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医学院,期间获奖无数,还在不少核心刊物上发表过论文。一向要求严苛的导师在提到他时,语气中满是赞赏。让人不得不去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p
见到陆无川本人的时候,曾维雅很惊讶,没想到传说中的天才少年居然跟她想像的完全不同。没有厚如瓶底的眼镜,也没有浓重的书卷气,反而是一身的清冷。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干净的男生,那种干净并非仅存在于外表的衣着装束,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冷冽纯粹。/p
同在一个研究小组,接触的机会自然很多,在朝夕相处中,她沉寂已久的心沦陷了,而且是彻彻底底地沦陷了。/p
但是后来,她发现这个男人的心仿佛跟他的外表一样,冰冷而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