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就应该用大碗。”旁边烤火的一名汉子闻言,随手一扬,将桌上的白面粗瓷大碗向云逸扔来,力道刚猛,夹着一股劲风。/p
云逸忙伸出左手,聚力于指,刚碰到碗边,那只碗竟旋转起来,顺着云逸的手腕转出,直奔云逸面门,云逸猝不及防,一时手忙脚乱。只听“当”一声,一根银针从碗一边穿过,却并未穿透另一面,呼啸着带动着大腕又向那汉子飞去。正是烟铭随手祭出一枚牵机针,替云逸解了围。/p
“好功夫!”那几名汉子一起喝彩,“果然是身怀绝技之人,难怪遇上这么大的雪暴,也能有命来此。两位可是从玉墨而来,往新丰城方向去?”/p
云逸心中一动,刚要答话,烟铭忽然素手一拦,开口道“我们是从朔方城来的,正要赶前往殇阳关完婚!”/p
完婚?云逸差点将口中烈酒喷出,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刺得他喉咙发痒,忍不住的剧烈的咳嗽起来。/p
“我相公痨病缠身,恐不久于人世,所以我们急急赶回望京城的夫家完婚。”说着话,装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幽幽的叹息着,抚摸着云逸的后背,一脸关切,“相公,你好些了吗,明明有痨病,还要喝酒。”被云逸挡住的眼睛调皮的眨了眨,还重重的在云逸后背捏了一把,劲力直透脏腑,痛的云逸冷汗直流,倒也正像个久病缠身之人。/p
众人一时语塞,刚刚还泼辣的女子忽然宛若新婚燕儿的良妻,温文尔雅,变化之大,让人汗颜,云逸也是膛目结舌,呆呆的看着烟铭皎若桃花的俏脸,一时不知所措。/p
其实烟铭在刚才的几名汉子一转身的空档,早已瞥见几人身下银芒闪闪,一看便知身怀利器,值此多事之秋,在此地又人生地不熟,若是稍有不慎,恐怕不好脱身,所以才极力掩饰。/p
那汉子再细看云逸,果然面容清瘦,脸色略显苍白,虚汗阵阵,确是沉疴渐重的征兆,倒也信了几分,轻轻摇头叹息着,端起大碗一饮而尽,对着其他几人低语了几句,低下头便只顾饮酒,再也不言语。/p
“几位可否过来喝一杯,”云逸忽的站起身来,真气流转,震得桌上的碗筷叮当作响,露出一身浑厚的功力。烟铭眼见云逸故意暴露,懊恼在桌下狠狠踩着云逸的脚,暗骂云逸多事。/p
云逸其实也并非多事之人,只是自那次棺材中死而复生后,灵感大增,常常能预事于先,此刻更觉气血涌动,心燥不安,似有大事发生,却偏偏看不出何处不妥,此时看几名大汉见他们不会武功,神情落寞,显是有难言之隐,这次故意露出功力试探。/p
那名汉子一愣,暗淡的双目银光闪闪,腾的站起身来,拱手道,“兄台抱恙,真气却如此充盈,必是高人。”大踏步走到云逸桌前,掩身坐下。那汉子似乎袍子里穿有重铠,浑身叮当作响,却仍是步履轻盈,毫无呆滞之感。/p
“看几位的神情,似乎有难言之隐?”云逸单刀直入,气的烟铭一阵跺脚,这闷家伙,哪有刚见面就如此直白的。/p
那汉子似乎也颇为吃惊,身形一顿,瓮声说道“兄台如此开门见山,我也不必隐晦,我们兄弟五人都是从东海而来,到这穷乡僻壤是在等一个人!”那汉子似乎有些怅然,蒙着的脸看不出波澜,漆黑空洞的双目却熠熠生辉。/p
“等人?”云逸一怔,这几人的神态看来颇为焦虑,浑不似等人般闲情逸致。/p
“不错,一个要我们命的人!我们已经等了他三天了。”那汉子淡淡道。/p
“什么?”连烟铭也站起身来,两人吃惊不已。这世上竟然会有人乖乖等着别人来杀他?这些人莫非是白痴不成。/p
那汉子仍是一脸的淡然,“说起来其实是我们兄弟的不是,我们一行人月前曾在殇阳关遇到过一位貌美的女子,那女子生的艳若桃花,美艳动人,”那汉子抬头看了看烟铭,微微一顿,“便如尊夫人般美貌。”烟铭被人夸奖,不觉有些害羞,低首浅笑,更显娇美,却也不在留意对方用了“尊夫人”一词。/p
“我们公子情不自禁,喜欢上了她,便托我等兄弟代为传书,那知那女子武功极高,谈笑间,言语不和,产生了些许误会,她以为我们是登徒子,出手打伤了我们几人,我兄弟与她理论,那知她浑然不听,又伤了我们兄弟几人,还放下狠话,着我们家公子一个月后到此了断。”那汉子叹了口气。/p
“啪”,烟铭拍案而起,杏眼圆睁,“天下间哪有这般不讲道理之人,别人喜欢她,向她示爱,她却自以为是,动辄伤人,太过无理!”烟铭被人夸奖了几句,顿觉得飘飘然,闻听这女子这般不讲情理,立刻跳出来打抱不平。/p
“那你们公子呢?”云逸却言语甚是冰冷,他最看不起的便是事到临头,却龟缩不出的人。做人就应当有骨气,敢担当,这才是铮铮男儿本色!/p
那汉子听出云逸话里有话,忙解释道,“兄台误会我家公子了,我们本约了那女子,不曾想公子临时有要事,便着我们兄弟几人在此等候解释,自己先行回东海去了。”/p
“我兄弟几人知那女子定不肯讲理,恐动起手来,刀剑无眼,难有命回东海,故在此等候往东之人,万一我等有何不测,也好有个传讯之人,那知兄台竟也身患重症,恐难以前往东海,唉!”另一名汉子一阵摇头苦笑,神情落寞。/p
“那你们为何不留下一人回去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