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了抖身子,不敢再想下去,跟着勾月回了百岁居。/p
二人刚踏进百岁居的院门,还未进屋,便见一个高挺的男人背对着大门,此人穿着一身银丝绣纹的灰色锦服,手中握着的正是之前放在桌子上的择木。/p
林一席第一反应就是家中来贼了,后又想到怎会有贼穿得如此贵气,便猜测大抵是江府中人,与原主定然渊源颇深,他微微侧身望向勾月,只见这少年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哆哆嗦嗦地叫了声:“老爷。”/p
这就是连自己亲儿子丧事走不参加的九灵州第一富商江月仁?/p
发色黑亮,身形挺拔,一看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硬朗中年,莫非也是修真人士?/p
林一席规规矩矩的叫了声“爹”,话音刚落,只见江月仁身形一颤,就连身侧勾月也用难以置信的神情看了他一眼。/p
莫不是叫错了?是叔叔?或是大伯?/p
林一席心里暗暗叫苦。/p
江月仁有些机械地转过身子,神情复杂,此刻林一席也算看清了他的容貌,五官端正满目苍凉,细微的皱纹和沉稳的神态彰显了他已过不惑之年的事实,他的右脸上有一道伤疤,一直从眼尾延到嘴角,十分扎眼。/p
江月仁哼了一声:“真是稀奇,半月不见,你竟不再叫我‘老不死的’了,呵。”/p
他的语气并不和善,若非知晓他的身份,林一席怕会以为是有人来找原主寻仇了。/p
看样子原主和他父亲关系可真不是一般的差,林一席突然想到勾月之前说原主十分讨厌他的名字,大概也是因为‘江月仁’的名字里也有‘月’这个字吧……/p
面对儿子的沉默,江月仁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冷眼瞧着他,道:“我今日回来就是为了通知你一声,不要再想着逃跑,两日后,就算把你腿打折了,也会让人抬着送过去。”/p
送过去?送哪儿?/p
林一席还没反应过来,身侧的勾月突然就跪在地上,眸中竟还含了少许清流,恳求道:“老爷,三少爷已经知道悔改,不会再去那些烟花之地了,现在也开始学习研毒经和行商法,求您再给少爷一段时间……”/p
林一席听的一头雾水。/p
“够了。”/p
江月仁将冰冷的视线从林一席的身上转移到了跪在地上的勾月,微怒道:“我已经给他无数次机会了,你每次都说这番话说的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即便他不想继承家业也无妨,但我绝不容忍我江家之后修什么魅惑之法!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两日后,自会有轿子将他送到浮玉,你也跟着他,若是逃跑了,你自是知道后果。”/p
话毕,江月仁瞪了二人一眼便摔袖往外走,到了林一席身边时还不忘将手中被掩灵布缠裹的择木杖扔回给他,似乎扔出去的并不是灵器,而是一根普通的拐杖。/p
勾月依然颤抖地跪在地上不知所措,而林一席则是仿佛受到了晴天霹雳一般震惊地出了神,整个人像一根木棍一样杵在原地,过往的记忆一帧一帧的在他脑海中滚动,生前与浮玉仙门的恩恩怨怨尚未了清,死后附了身竟然还能扯上关系,看来真的是是避无可避。/p
师父、阮修、花玉、云流儿等人的面孔不断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到底谁欠谁的根本说不清道不明,若是那时就能认清宿命,若是那时能安于现状,若是那时能低头认错……/p
那么结果是不是就不会像今天一样糟糕?至少白云不会因自己而毁了仙途,而他也不会死的那么不明不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