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应允,小穗立马凑到我耳畔神秘兮兮地道:“您知道,昨儿晚上皇上召了谁去侍寝吗?”
我“啧啧”了几声,轻打了一下小穗的脑袋,半开玩笑低声嗔道:“还奇闻?我看你是皮痒痒,居然敢八到皇阿玛头上去!”
但似乎这条“奇闻”的魅力要比我的“恐吓”高得多了,小穗居然顾不得揉脑袋,仍然一门心思放在这条八卦上,小嘴不停地一张一合道: “不是的,昨儿晚上的人您绝对想不到!”
我嗤之以鼻:“切,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想那个干嘛,有病啊我!”
“是布贵人!”小穗非常迫切地将答案奉给了我。
“管她不贵人,是贵人,关我……”顺口将话茬接到一半儿,我忽然反应过来,驻足,转身,抓着小穗的胳膊,追问,“你刚才说谁?哪个贵人?”
小穗大概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紧张吓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结结巴巴道:“布……布贵人啊!”
“布贵人?!”我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追问了一句,“你没听错?”
“没……没错,”小穗摇摇头,“没听错,奴婢听得真真儿的。”
我松开了小穗,心内开始隐隐不安起来。怪不得小穗说是奇闻,的确够“奇”,布贵人兆佳氏失宠已久,估计从她怀上端静后,康师傅就再没看过她一眼,更别说侍寝了,若不是还有端静在,说不定康师傅早就忘记这紫禁城里还“布贵人”这号人了。这样一个如空气般存在的人物,康师傅居然召她去侍寝,这实在有点反常,不,应该是相当的反常。
“主子……”八卦的小穗跟我唠叨着心中的疑惑:“皇上这回秋围回来后,昨儿个是第一次召人侍寝呐,没想到居然是布贵人!您说,皇上怎么就忽然想到她了呢?”
是,小穗说得没错,这次秋围回来后,康师傅一直都很忙,一会儿要处理那帮任由上好楠木堆在露天腐烂的尸位素餐的工部官员——这是他老人家回宫的时候微服访出来的;一会儿又要命人去调查荆南道的一帮贪赃累民的知县,一会儿要听取兵部的人对喀尔喀和准葛尔之间的战况,同时还要与一帮大臣商讨治河工程,差不多是每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根本没有闲暇容他花心思去想召谁侍寝的事儿,就连佟妃前几天受凉生病,他也只是差人过去问候了一下而已,在这个时候他居然想起了犄角旮旯里的布贵人,难道……我的心脏一阵剧烈的跳动。
一旁的小穗还在嘀咕着她自己的猜测:“……难不成布贵人其实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趁着如今德妃娘娘和敏常在有孕在身,皇贵妃身体不适,走了什么门路,让皇上又想起了她?可是,不对啊,布贵人看上去明明跟三公主一样,是个老实人呐!真奇怪啊!主子,您说……”
“唉呀,你给我闭嘴!”我心烦意乱地烦了一句小穗,这丫头终于住了嘴,老实地跟在我身后,我则心中惴惴,加快了回宫的步伐。
“主子,三公主已经在里头等您半天了!”才到门口,秦忠就这么跟我汇报。而我一听这话,心里头就凉了半截。不是我不愿意见端静,而是,这会儿子端静的出现恰恰坐实了我刚刚的担心——康师傅之所以召布贵人去侍寝,跟什么恩宠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完全是为了给端静指婚的事儿!也就是说,康师傅是在通知布贵人,他要将端静指给噶尔臧,布贵人则负责把这消息传递给端静,让她做个准备!
虽然知道这件事迟早会到来,但因为这些天康师傅一直都没动静,我在左思右想想不出对策的情况下,也就暂时采取了鸵鸟政策没再想下去。现在,康师傅忽然着手处理这事儿,而端静又习惯性找上门儿来,我心里却还没有准谱,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要如何跟她说呀?……让她认命,嫁给噶尔臧算了?依照她现在对郑家声的一往情深和那一根筋的个性,肯定不会同意的,非但如此,她还会很伤心,也许还会伤害到我们俩的姐妹情;倒向她那一边,帮她跟康师傅抗婚?那更不行了!康师傅那阴沉的脸色,严厉的眼神,还有那传说中的“家法”,想起这些我就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凉!
唉呀,纠结,太纠结了!对,不如到佟妃那儿暂避吧,既然没法面对,就干脆不面对好了!想到这儿,我对秦忠招了招手,小声吩咐道:“你就说……”才开了个头,忽听得耳畔传来一阵激动的请安声:“绮筝参见大公主,大公主万福金安!”
苍天啊,大地啊!这小妮子打哪儿冒出来的?看来今儿想躲都躲不过去了!
我无奈换上了笑脸,抬腿迈入门槛儿,热情地招呼道:“啊,绮筝啊,快起来吧。秦忠才刚跟我说三妹来了,可巧你出现了!”
绮筝一脸的焦急道:“大公主,我们主子都急的六神无主了,可算把您给盼回来了。”
虽然心里一清二楚端静着急的原因,但我不得不揣着明白装糊涂: “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急啊?”
“大事儿……”绮筝满脸焦灼道,“嗨,您还是快进去吧,主子为这事儿都哭了半天了!”
“这么严重?!”我故作惊讶,带着小穗和绮筝赶往后院。才一脚踏入前厅,端静就立马起身朝我奔来,紧抓着我的手,眼泪汪汪的道:“大姐,你可回来了!怎么办呐?我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