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在河边打水,我观察了一下,所有人都火急火燎的,根本没人注意我,于是,我扔了脸盆,站起身来,迅速钻进了附近的白桦林。乌尤早在那里等着我了。我与她手挽着手朝东进发,逃往巴林左旗。
虽然隐隐炮声表示前方战事正酣,却也告诉我们,我们并未走出多远,追兵分分钟都有可能追上来。在乌尤的引导下,我是一刻都不敢停,肚子饿了吃两把炒米,腿累得紧了,也只敢一面走一面用手捶打两下,咬着牙坚持。
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周围的景物从白桦林变成了青草地,又从青草地变成了小山坡,由小山坡又变成了灌木丛,由灌木丛又变成了白桦林,再走出白桦林时,日头已偏西,眼前呈现的又是一大片青草地,不同的是,在那青草地的尽头,似乎矗立了一座城池。乌尤有些兴奋地指着那儿告诉我,那座城是巴林蒙古用来驻军的,到了这里就说明我们离成功不远了。远已疲惫不堪的我,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打了一剂强心针,在乌尤的搀扶下,迈着犹如吊了两只铁球的双腿往驻军城进发。可是,等靠近了才发现,这是一座空城,只有房子和城墙,半个人影都没有。
天色已暗,这会儿是真正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围俱是茫茫草地,若继续前行,万一追兵上来,我们躲都没地躲,两条腿也实在已挪不动步了,权衡再三,我和乌尤决定暂时栖身与这座孤城,明日一早再出发。
进了城,思量再三,我们放弃了营房,选择了灶房栖身。着实困乏已极,,躺在干草堆上居然有了躺在席梦思上的感觉,乌尤帮我捏了一会儿腿,我便陷入了梦乡。
“禧儿!”班第望着我,满目柔光,指尖轻轻抚过我的眉眼,鼻子,脸颊,嘴唇,下巴,一路向下……我满心羞涩,抬起眼眸,却猛然发现,噶尔丹正似笑非笑地望着我,眼底隐隐透着寒光。我大吃一惊,就要跑开,却被他钳住了手脚,动弹不得,我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音,绝望涌上心头,渐渐将我淹没……
“姐姐,姐姐!”轻声呼唤和晃动将我从噩梦中拖离,我睁开眼,发觉眼睛有些酸胀,用手一摸,眼角处早已湿濡一片。
“姐姐,你怎么了,刚才一直在哭。”黑暗中,乌尤紧紧握住我的手,掌心传来的温暖让我刚刚被噩梦惊吓的心安定了不少。
“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我咧了咧嘴角,长舒了一口气,“都说梦是反的,这回我们一定能顺利逃出去的。”
“嗯!”乌尤紧握了一下我的手道,“这里已经是巴林的地界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找到巴林兵了。 ”
“再睡会儿吧。等天一亮,我们就……”我话未说完,乌尤忽然很紧张地道了声“别说话!”,而后,离开了干草堆,将耳朵紧紧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抬头道:“有马蹄声!”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这个时间有马蹄声,除了追兵,不作他想。我迅速起身,与乌尤手拉着手,蜷着身子缩在灶台底下,屏佐吸,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清晰地传入了耳内,听那凌乱的“得得”声,不止一匹马。我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与乌尤一起往灶台底下缩了又缩。
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带着亮光来到窗外,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火把的亮光在灶间门口晃了一晃,门又被关上了,亮光和脚步声又向营房那边移去。过了片刻,更多的脚步声夹杂着马蹄声传入耳内,一个男声道:“东家,这是坐空城,一个人都没有。”
是汉话而不是蒙语!难道这伙人不是追兵?我按住心头暗喜悦,继续倾听,另一个低低的男声也用汉语吩咐道:“好,今晚就在此暂歇,明儿一早继续赶路。”
是汉人!不是厄鲁特的追兵!乌尤猫着腰小心地潜到窗边看了一眼,也报告说是汉人的商队。我那悬着的心暂时放回了肚子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将草垛铺在灶台底下,背靠着墙壁瘫坐了片刻,又开始迷迷糊糊起来……
“姐,姐!”乌尤又一阵椅让我再次与迷糊脱离开来。
“怎么了?”我揉了揉酸疼的脖子,轻声问。
“马蹄声!”乌尤的声音略显担忧,“听,比刚才来的人更多!”
我学着乌尤的样子,趴在地上静静听了一会儿,果然,马蹄声一浪接着一浪,由远至近,震得地都有些发抖,才稍稍安适的心立刻又悬在半空。
受到震动的貌似不止我们,外面商队的人也骚动起来,一人气喘吁吁地报告:“东……东家,有好多人骑着马,带着刀枪,正往我们这边来。”
“慌什么?”那个被称作东家的声音听上去沉静如水,“若是大清的兵,咱们有皇上签发的文书,若是厄鲁特的,咱们有沙皇的委托书,吩咐下去,切不可轻举妄动。”
康师傅的文书和沙皇的委托书?这是个什么商队?居然有此神通!
就在诧异间,马蹄声夹着金属碰撞声刮进城来,窗外原本漆黑的天空瞬时被照得犹如白昼。
“别,别开枪,我们是商队,不是大,大清的兵!”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用不娴熟的蒙语大声地告饶。
“商队?!”噶尔丹不温不火的声音传入耳内,我和乌尤皆不由得一颤,躬身猫腰躲在灶台底下,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沙皇陛下亲自签发的委托书,您请过目,”被称为“东家”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