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卫老大这一招借刀杀人,使得还真妙,”过了一会儿,宁溪开口说,“我们事先准备几个替罪羊,以备不时之需,他倒是把其中最麻烦的那个给干掉了。何长老一向跟卫家人唱反调,在众位长老中也算德高望重,只要他完蛋,长老中反对卫家人的那一派,势力立刻就遭受了重挫。”
堂主在帮会里有自己的耳目,卫霆飞和柳随风的那些行动,还有何长老突然暴毙的消息,此时已经传到了宁溪和沈夜离耳中。不过,宁溪对此倒不是特别惊讶,既然卫老大刚才在众人面前给了何长老如此难堪,摆明了就是要干掉他。更何况,关于何长老私通敌对帮会的虚假证据,宁溪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卫老大有心要拔出这颗眼中钉,利用那些证据可以给他冠上的罪名,要多少有多少。
“卫老大虽然年岁渐长,脑筋倒还是很清楚嘛,”沈夜离依然闭着眼睛,冷冷一笑,“何长老那个老东西,本事不大,野心倒是不小。我们跟他虽然都不服老大的管,但也不是非要绑在一起,他太自大了,想要的东西又太多,留着跟我们一起混终究不是个办法,所以也怪不得我们让他背黑锅。”
宁溪笑笑:“何长老确实有点不像话,虽然他私通外敌的证据是我们捏造的,但是在帮会里他可没少干坏事。光是看那座度假山庄就知道了,他一辈子都没有立过什么大功,也没有管理过什么肥的流油的业务,从哪儿来的这么多钱?根据我的调查,他把介绍而来的熟人硬是塞进帮会做事,从中收取高额佣金的事情没少干,三天两头还跑去其他堂口,瞒着堂主欺负新人,简直就是一条帮会内部的地头蛇。这样一个只会添乱的老家伙,也难怪卫家人一心想干掉他。”
“何长老可真会没事找事,”沈夜离冷笑,“像是他那样的前朝元老,卫老大一直都是以礼相待,如果他安守本分,完全可以安安心心的悠闲养老,何必这么上蹿下跳呢?结果不但没捞到什么好处,反倒丢了性命。”
“他那个人,本身就贪图享乐,光靠帮会里发给的那些退休金怎么够呢,”宁溪笑笑,“况且,他年轻的时候是跟着上一任老大混的,论辈分卫老大还得让他几分,所以在他看来,就算改朝换代也得让他们这些前辈大展身手,怎么轮得到卫啸天那种半路出家的野小子?有了这样的间隙,何长老自然就怎么也不肯服气卫老大的管教了。”
沈夜离不屑一笑:“一个只会上蹿下跳乱喷人的老废物,有什么资格不听管教?能上位自然是凭真本事,没本事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做缩头乌龟吧。”
宁溪微微冷笑:“要是人人都能像你这么明白事理,做老大的又何必那么辛苦。”说罢,他又话锋一转:“算了,事情就算这么到此为止,虽然我们没能达到目的,至少也没受到什么损失,还跟卫老大一起联手除掉了何长老那个眼中钉,也算皆大欢喜。只不过,一场内鬼的闹剧无意中把谢荣手下的叶伊臣给捧了起来,今后我们可得小心了。”
一提到叶伊臣,沈夜离的脸色又是一变:“少提那个小白脸!一听到他的名字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到底有什么本事,一现身就把卫霆飞迷得神魂颠倒!”
“据说他们是高中校友,有过那么一点渊源,所以叶伊臣占了便宜吧,”宁溪无奈地一摊手,“谢荣是我的手下,叶伊臣是他带着的,勉强也算我是天枢堂的人吧。天枢堂底下这么多兄弟,虽然我能保证他们个个身世清白,但校友这一层关系我倒是没想到,是我疏忽了。”
沈夜离连忙说:“你何必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呢,天枢堂成员上千,一个普通的兄弟在学生时代的某几年里,跟掌权老大的独子是同校,这么小的事情你怎么会注意到?再说使用苦肉计在天枢堂里特意安插内鬼,也是我们一起的主意,你不需要如此责怪自己。”
宁溪看着沈夜离,微微一笑,起身走向他,在他身边坐下。
他拉起宁溪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轻轻拍了拍,柔声说:“夜离,我就是喜欢你如此的明白事理。如果我手下的人有你一半的聪明,我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沈夜离柔媚一笑,眼中似有秋波流转:“这还是因为宁先生够有野心又有能力,值得我这种人为您卖命。卫家人都是一群太讲情义的蠢货,天玄会在他们手里一辈子也就如此而已了。要是谈到我们这些兄弟的前途,还得靠宁先生这样的人,今后,我还得多靠宁先生仰仗了。”
宁溪笑笑,慢悠悠地摸着沈夜离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漂亮,掌心掌背柔软白皙,透着一种养尊处优的美感。这样一个令人神魂颠倒的美人,又是如此聪明,卫家人实在不识货,真是暴殄天物。
宁溪一边想着,一边温和地说:“我这个人一向讲究物尽其用,只要你有能耐,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卫家人办事的路数我也清楚了,今后要不就是我们干掉他们,取而代之;要不就是离开他们,自立门户。当然,不管是哪一条路,我都少不了你的帮忙,我们只不过是互相合作的同伴你仰仗着我,我也仰仗着你呢。”
沈夜离低头笑笑。
这时,门口传来一点响动,宁溪以为是打扫房间的佣人来了,回头刚要说什么,却突然微微一愣。只见一身棉白睡袍的卫思卿正站在门口,双手抓着门把,赤着双足在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
那双漆黑的眼瞳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