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高祖八年,公元前199年辛丑,汉自栎阳徙都长安,居未央宫。初置宗正官,以序九族。
九年,公元前一九八年癸卯,冬,取家人子名为长公主,妻单于。
十年,公元前一九七夏,五月,太上皇崩于栎阳宫。秋,七月,癸卯,葬太上皇于万年。楚王、梁王皆来送葬。赦栎阳囚。
几年过去了,大汉的礼乐治国渐渐在刘邦的手中初见雏形。只是长安城内愈见萧条,曾经熟识的人渐渐远离,或死或迁,或者被派番地,除了身边的几个人,慢慢出现在眼前的都剩下些生面孔。
“阿若,为何坐此发呆,小心风寒”说着,一件斗篷轻轻盖在肩上,不用回头,我便知道是谁。
“子房,又是一个下雪的天气,最近的天越发冷了,我感觉自己和你认识了好久好久”
轻笑声蓦然想起,张良在我身边落座:“阿若与良认识本就是许久之前的事,良如何也不会忘记,那是良尚在陈,还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初次见面,阿若如此狼狈的从陈郊外桥上跑过……”
“那时候,子房为何要将斗笠蓑衣让给我,那时我虽认识子房,但是子房却不认识我,不是吗?”
收回看雪的目光,我挪近些望着张良。
张良没说话,抬起手,目光认真的望向我头发方向,我好奇,微微抬头。
“莫动!”
静雅的声音从额头拂过,张良微微起身,宽大的袍袖依依从面颊扫过,再坐下时,,他的手中竟捏着一小团微清的雪绒。
“雪?”
张良微笑,眼神越加温柔:“阿若发上沾上雪了”
望着他若有若无的笑容,我顷刻间有种失神。
已是公元前196年,汉高祖十一年了,自那次从平城回来后,张良病了一场,之后,他基本不再出府,也不再管朝中的纷纷扰扰,只是每日和我静静的生活在这闹市中的留侯府中。
朝堂之中,纷争依旧激烈,甚至愈演愈烈,无数的开国大臣或死或贬,早已零零散散的不成样子了,而剩下的老臣也战战兢兢的活着,唯恐刘邦将矛头对向自己,我知道张良这样,又何尝不是在保护我们。
“子房”
我扭头看向身后的张良。
张良低下头,嘴角微微翘起,眼睛看着我,示意我往下说。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不疑,才日日呆在府中,你的才华和智谋本该为陛下,为这个天下尽责,你这样,不觉得屈就吗?”
张良蓦然笑了,胸膛微微起伏,笑声莫名的沉静俊雅:“阿若为何如此想,良从来不觉得有任何屈就,大汉建立,良的任务早已完成,陛下,天下,良自认早已尽到责任,为何依旧待在长安,只是因为良还有些心愿未了,等那些繁琐之事尽去,良定然会向陛下辞官归隐,到时候,阿若可愿和良一同离开这是非之地?”
“愿意”我慌忙起身,面对着他,“子房,我愿意,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牢笼一般的长安城,去一个只有我们一家人的地方!”
“如果离开,阿若想去哪?”
“嗯”我皱眉想了许久,才迟疑道,“终南山中算是我和子房的第一次回忆,虽然不全然是美丽的回忆,却是我这一生中最为宁静安闲的日子,如果有可能,子房……”
“不完全美丽?”张良失笑,“阿若是指何事?”
无辜的表情,纯雅的表情,这一下弄的好像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子房”我撒娇,“听我说完啦!”
张良挑眉,我轻咳了句,定定看着张良,“我说如果啊,我想和子房再回到终南山,那个只有我和子房还有小不疑的世界,我希望那里会有一座建筑,一个小庭院,不用很大,却可以种上些花草,闲来也可以种些菜,屋子的不远处种上些青竹,青竹林中最好会有一眼清泉,子房或对泉拨琴,或临竹吹箫,而我会带着不疑,静静的坐在旁边听,听累了,还可以下溪摸鱼……”
我的声音渐渐轻了,我慢慢窝入张良怀中,脸朝着外面,静静的望着亭外的落雪。
雪落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音,枝桠微微晃动着,终于禁不住重量,重重的往下一沉,顷刻间泼下一堆的积雪。
近日来,我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幸福的时间越久,我越觉得忐忑,我和张良都不曾言明,也许现在,也许明天,我便会从他眼前消失,再也回不到这个世界,只因,我的手腕上依旧挂着那条用于联系现在和未来的手链。
“子房……”
话还未说完,便被匆匆进来的下人打断了:“侯爷,陛下来了,可见?”
“子房”
我回头,张良浅浅一笑,好似亭外清雪一般:“阿若不用担心,陛下此来无非立嗣之时,并非其他征伐之事!”
“子房,阿若好兴致”
还不等张良起身,身后突然传来几声苍老的笑声,那笑声落满沧桑,竟有种堪尽人世悲欢的错觉。回过头,见是刘邦,我慌忙从张良怀中起身:“陛下!”
张良轻咳了起身,施施然起身:“陛下……”
“子房,阿若不用起身,快快快,坐下吧!”刘邦在亭内的案前坐下,我们也坐到案前。
“又是一个冬天,虽是有些开春,却依旧白雪满野,朕真是感慨万分,想当初在这里和子房饮酒谈心还是几年前的事,如今人事纷纷,熟悉的人越来越少了,朕又是觉得连这太阳也变的西迫!”
这样的话从这样一个垂暮的刘邦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