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身边的人伏了伏身,我应了,望了望四周问:“侯爷呢?”
“刚从汉王处回来,现在应该是在郁园!”
郁园?我点头,退了仆人,信步朝郁园走去,到了院外,但见满园的清气之中,大树影下,青石台上,半卧着一个飘然淡雅的人影。
白色的衣衫好似云一般的散落在石台上,层层叠叠,随风飞落的秋叶,红的似火,黄的似金,落在他衣衫上,好似本就属于他的色调。
平日里看来深不可测的双眼闭合,睡着的姿态显得毫无防备,手中的竹简半开着放在腹部,上面也落上了微微卷曲的黄叶,清雅中,刹那多了份流媚。
“夫人”
身侧突然出现一人,轻声唤道,我转过头,示意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那男子继续:“侯爷他……”
我轻声道:“你先下去吧!”
那人应了声,轻声出去,没发出一丝的声音,竟比那灵猫还要悄无声息,我扭头看,那人已消失在拱洞之外了。
看来这个在张良身边,看起来不起眼的人,也是个厉害角色了,张良,这个腹黑的男人到底都招揽了怎样一些人。
“灌信,中郎将”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回头,张良正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杂质,黑的让人沉沦。
我垂目笑道:“子房如何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随意一笑,那眼神盯着我,明亮而温柔,悠然张口:“阿若的心事可都在脸上!”
我忙捂住脸,斜眼过去,粲然一笑:“那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他起了身,优雅拂袖,扫去台上落叶,将竹简放上,翘起眼,眼中来了些兴味,雅然道:“不愧是阿若,现下所想之法,即便良知晓,但依旧会……”
我露齿笑道:“依然会……”见他只是笑着,转了口风道,“你知道,那你说我现在想的是什么法子?”
张良垂眸,低低吐出一个字:“你”,低柔的声音好似那湖畔清涟的水,让我的表情瞬间僵住。
“如何?”
“什么如何不如何的”我笑道,“就算你猜对了,你自己说的,你可逃不过我的计算,这一个就叫美人计!”
张良神情倒是坦然的很,噙着随意悠然的笑,闲散的靠在树上,似笑非笑道:“美人计?”
美人计,最著名的就是春秋时期的越国西施和三国时期的貂蝉了,西施美倾吴国,迷的夫差晕头转向,貂蝉貌惊天下,董卓吕布为之折腰,这两人算的上是巾帼不让须眉了,虽不是战场,倒也是让人敬佩。
“阿若的美人计难道只是……看着良!”他最后三个字稍稍加重了些,说的极具诱惑性和暗示性,我脸上一热,不由嗔道,“想不到子房的脸皮也这么厚!”
“哎呀,瞧我们都错过啥好戏了”拱洞外,突然有人哈哈大笑,笑声爽朗,我回头,是那好几久不见的周勃他们。
“周大哥,樊将军,你们怎么来了!”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你现在可是成信侯的夫人,哪当的起你大哥”周勃抚着肚子嘿嘿一笑。
“周大哥,当年我也不过是个小兵,您还非我认我做兄弟,怎么现在反悔了!”
周勃哑口,转向张良道:“成信侯,看看,看看你夫人那张利嘴!”
“老周啊,你就别为难成信侯了,要我老樊说你是弄不过这丫头的,不看看她背后是谁!”
张良微微一笑,还未开口,突然又有一声加入他们:“行了行了,就你们两个粗人,一张嘴就扰了满园的雅致!”
众人回头,但见拱洞外,一人缓步走来,面上露着亲切的笑意,身后跟着几名随从。
“汉王”
“汉王”
“汉王”
“汉王”
众人异口同声,刘邦挥挥手示意随从留在苑外,笑呵呵进门:“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无须多礼!”
此言一出,众人都撤了礼,相视哈哈一笑,刘邦走到张良面前,道:“子房,身体可好些?”
张良生病了?我回头望去,张良却只是微微笑着:“臣谢汉王记惦,已经大好了!”
“还要多休息啊!”
“是”
张良应了,淡淡笑了笑。
“子房,你看……”
“汉王……”刘邦刚想出声,张良赶紧道,刘邦停了下来,张良才回头,看众人都不再出声,我知道他们这是有大事要谈了,便道:“子房,让汉王他们进屋坐会吧,我先出去了!”说完,转身。
“阿若”正准备离去,柔柔的声音传来,我转身,张良望着我笑,那笑容淡的好似秋日的暖阳,静静的,带着温暖的金色,瞬间布满我的眼前,我不由的回了一个笑,只是那个笑,带着微的苦涩。
他终究是不相信我吗,即使我并没有真的想要——去听他们所谓的大事,只是这样将我撇开,我终究有些……
“看看,这眉来眼去的,这才分开一下!”
“老周,你他娘把臭嘴闭上”
“咦,老樊,你咋骂人呢”
“你们俩行了行了……”
“灌信,带夫人去北苑”张良微微扫了眼斗嘴的两个男人,淡淡开口。
“是”
我回头,这个名叫灌信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我的身后,低沉的应着。
我笑了笑,转身离去,只是心底却又一丝落寞。
北苑,是这个建筑最北边的院落,宁静的感觉好似脱离了人世了一般,我不知道我为何呆在这里,像